千块,管理员按着人数的多少,分配马ròu,于是在大伙食单位中又分成好多小伙食单位。各单位的人都围着锅灶,打水的,烧火的,采樵的,挖冬笋的,没有一个人袖手旁观。
火焰从来没有那样多。千百条心想的是马ròu。千百只眼睛盯着的也是马ròu,他们从来没有杀过马吃,更没有整个队伍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菜是马ròu,饭也是马ròu,而且还是无油无盐的马ròu。可是,谁也没有怨言,也不失望,千百人这时只有一条心,一个动作,就是煮马ròu。
火焰虽然那样多,火力虽然那样猛,由于肚子在闹,总觉得慢了,在马ròu还没有切完的时候,水早烧开了,马ròu下锅的时候,各人都拿起了碗筷,伸长脖子等了好久了。
ròu汤沸了不久,千万只眼睛都集中在锅里,喜洋洋地说:“差不多了!”
但谁也没有动手,几分钟后,都忍耐不住了,于是有人提议:“行了,拿下来。”
“对!”没有半点不同意见。
于是,许多人都端碗围在锅台边,由掌勺的按次序分马ròu。他们或坐或立,没有一个说话,只有筷子拔碗和咀嚼的声音。
吃完饭,郭楚松用望远镜向来路看了一下,敌人还没有追来,但村庄和树林里面,有很大的烟火,看不清什么,只知道敌人还在那里。这时他和大家一样,也很高兴,而且还有点得意,觉得五六天以来,强大的敌人总是想把他们向北面赶,把他们赶到战略上非常不利的鄂南地区。但敌人的算盘落空了,敌人原来是在南面,自己在北面,经过五六天来的艰苦奋斗,敌我两方变了个方向,敌人不能不跟自己跑,自己却达到向预定的战略方向前进。他虽然不是看轻敌人,但也觉得红军的英勇善战,真值得在敌人面前骄傲。红白两军不仅在实战上有高下之分,就是战略思想上也有高下之分啊!他再向北面看,汨罗江的大流带横在眼前,于是联想到屈原,这时他周围的气氛正和《楚辞》上有一段相照应,他不觉地哼起来:
后皇嘉树
受命不迁
深固难徙
绿叶素荣
橘徕服兮。
生南国兮。
是壹志兮。
纷其可喜兮
他周围有好些人虽然不知道他念的什么,但知道他是很得意的。只有黄晔春说:
“老郭,你念的是《楚辞》吧?”
“是啊!”
“《楚辞》好啊,屈原是个有骨气的诗人啊!”黄晔春也改变腔调哼起来:“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面难徙,更壹志兮。”
他们把屈原投汨罗江和龙舟竞渡的故事给大家说了说。一谈龙舟竞渡,chā口的就多了,顿时热闹起来。正热闹着,冯进文来了。何观说:“你们知道吗,冯参谋本来不姓冯,是姓马的。”
“老冯,是真的吗?”
冯进文点点头。
何观看着他,狡猾地笑道:
“老冯,我们这样做不算坏罢?”
“当然。”
“我看实在太残酷了。”
他警觉朋友的话有点酸味,反问一句:“你说的什么?”
“哎呀!”何观故意惊叹一声,“你还装傻!我就同你解释一下吧。我说残酷,难道不是事实?一个军队到了吃到你的伙计头上来,就不能不承认战争残酷得很了。张巡守睢阳,拿破仑从俄国退走的后半期,不是都吃过你的同伴吗?”
“够了,够了!我不要你解释了。”冯进文这时窘迫得很,想从舌战中退却。大家看到这个从来讲笑话都是占上风的人受了挫折,都有点得意地笑起来。冯进文自己也只好跟着笑。
笑罢,冯进文突然张大眼睛,抬起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