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寒香殿,净虚便就落了闲,旁的嫔妃也知道咳疾严重,遂也不大请她叫她。唯有淑妃娘娘,却还惦记着她,隔几日能来瞧瞧。但在一处也说不上多长时间的话,也是体谅她,让她休息。她休息的时候还是会看经书抄佛经,旁的也找不着乐子了。
青菀暗下里算日子,觉得净虚这咳疾犯的时间未免有些长,且总不见好。她听着也生烦,便私下里拉了她问:“这是什么毛病?可是有人在你碗里下药了,叫你得上这症候?都说宫里手段多,是不是着了什么人的道儿?”
净虚一面拿着帕子捂唇,一面冲她摆手。稳下气息来,才说:“这咳疾是老毛病了,怕是胎里带来的病根子。到了冬日里就要犯,年年如此。去年想是刚到京城,没有犯病。今年又不成了,非得过了这寒冬还好。”
听她这么说,青菀便把心揣回了肚子里。既是老毛病,又年年如此,那也就不必太过着急。平日里自还是找太医瞧着,吃些药压制压制。捱过这个寒冬去,也就松快了。然因为这事,耽搁了皇上来寒香殿,便算不上一件好事。
晚上,青菀在熏笼边熏被褥,跟净虚唠闲话,也是为她闲操心,说:“过了这冬,不知皇上还想不想得起你来。之前皇上一直宠幸你,怎么,肚子到现在还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净虚去熏笼边帮她一起理被角,“这也不是想有就能有的,还看菩萨的意思。菩萨若是不成全,咱有什么法子。”
青菀看看她,心里还是觉得怀不上孩子这事儿不能拖延。早早儿怀上生一个,早早把心揣肚子里。净虚这样的妃子,与皇上差的岁数实在是大了。用淑妃娘娘的话说,靠皇上是靠不住的,还是得靠自己的肚子。
她想了一阵,又对净虚说:“要么找太医仔细瞧瞧这方面的症候?给调理调理?”
这是眼下最靠谱的法子,这事儿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净虚心里虽有疑虑,但还是应了下来。毕竟她也不想在宫里过上三五年的光景,就要陪那皇帝去死。她的下半生,都得靠在孩子身上。
得了净虚的准,青菀就去给她请了太医。这回便不管那咳疾的症候了,只让仔细瞧瞧身子怎的不得孕。诊脉能诊出什么来,不过说她身体阴虚,要补。因就开了药方子,每日间又加了碗大补的药来吃。
而宫里过了除夕又有许多典礼宴席,净虚在调养身子之际,尽数没有参加。人人都知道她患了咳疾,究竟不知是什么病。一屋里坐着,光听一人咳来咳去就晦气,是以并不叫她参加。皇上嫔妃众多,缺了一两个也不觉有什么,自不管这个。
是以,净虚躲在寒香殿抄佛经。抄的比平日又认真不少,抄好后叠得齐整,放在锦布方盒里。这样精细的法子,自然不是抄了静心解闷的。原来是淑妃娘娘跟她说过的,若是得闲的,给她也抄一些。耗费许多日子抄好了一卷,收整起来,便让青菀往紫宸殿送过去。她也说了,自己不能送过去,非得青菀送回去才不算怠慢了淑妃娘娘。
这一日是正月初十,早前落的雪还没有融尽,稀稀落落还剩一些,青菀便抱着净虚给的盒子去紫宸殿。宫殿之间离得远了,走起来也要不少时候。她想着送到那处寒暄几句,替净虚表了心意,便就回来。然在走到荷花池上桥头时,正巧碰上了来宫里给淑妃娘娘请安的六王爷。
两人隔了百米的距离,在桥头两侧立住了步子,遥遥看了彼此一眼。青菀尚且还没回过神来,六王爷便早收回了目光去。他只当见着再寻常不过的人一般,转了身子上了拱桥。
青菀看着他的背影上桥,这才有些回过神来。自己抬了步子也上去,到底没有跟上去请声安。她心里胡思乱想一气,在下桥的时候也就稳住了。两人之间早就做了了结,便是可巧碰上了,也当做陌生人罢了。瞧着他的样子,大约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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