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不为所动道:“一天吃两顿不要钱啊,这北直隶连年大旱也不知饿死多少人,都要我买,我有那么多银子吗?”
顾子轩的暴脾气哪受得了这个,呵斥老板道:“不买就不买,凶人家孩子干嘛。孩子不过要卖身葬师父,何曾叫你买下北直立所有饿死的人,你还有没有恻隐之心?”
老板无端北遭人指责,正要发火怼回,却见顾子轩和朱虞啸二人仪容华贵气度不凡,在京城地界他一个小小的商人可不敢放飞自我。
他生生咽下骂人的话,一脸无奈道:“这位公子误会了,小的不过说出一个事实而已。自万历四十三年起,顺天、保定、真定、河间,还有淮安、扬州、凤阳,整个北直隶和淮右的蝗灾连片爆发,连续三年的光景,即便今天也没有任何缓解。饿死的人海了去,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呐。
这个小道童还算幸运了,虽然师父不幸殒命,但自己还能保得一条小命。小的非是不愿帮他,而是有心无力啊。在京师地界儿,安葬的费用可是不菲,一口薄棺还好说,可三尺土地就贵了去喽,京师的地可没有半分无主之地。”
孩子擦去了泪水驳斥道:“师父不是饿死是摔死的,还有哦,安葬师父不需要买地的,我们有道观,把师父安葬在道观就好。”
老板……
原来大明的百姓也是生得艰难死得苦难啊,顾子轩没有继续痛打落水狗,这个老板虽然不厚道,却没有必须买下小道童的义务。
卖身葬亲原以为是世间最苦难的事,谁曾想对于做出这个决定的人来说,能够实现愿望竟是莫大的幸福。这样的苦难,若非亲眼所见如何能够感受。
相隔了几百年时空,同样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为何遭遇如此悬殊。顾子轩搜肠刮肚,实在找不到标准答案。如果这是一道必须作答的问卷,他只能给出一个回答:生产力。
五百年后的中国是一个生产过剩,几乎没有绝对意义上饿肚子的人。而五百年前的今天,物质极度匮乏,八成以上的百姓处于赤贫状态,一日三餐能够管饱便是极大的幸福。
靠,我想这么多干嘛,如今我顾家还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呢,顾子轩揉了揉小道童的头道:“小朋友你好啊,你叫无尘对吗,能不能告诉大哥哥你和师父的故事呢?”
小道童红着眼睛点头道:“我叫无尘,大哥哥,你能买了无尘吗?我和师父是燕山慈云观的道士,我是孤儿师父养育了我,无尘一直与师父相依为命。平日里师父采药治病救人,无尘帮着师父晾晒草药打扫道观。前几天好多山民找师父治病,道观里存下的草药不够了,师父只好上山采药,不小心掉下悬崖,就摔……摔死了……
还是一个山民发现了师父出事,无尘这才知道师父已经仙去。可我太小了自己不能安葬师父,我求了很多山民大叔,请他们让师父入土为安,可他们都说这事晦气,没有钱做法事就会被师父的冤魂缠身。
师父治病从来不收钱,采到的草药也全部用来救人了,我们师徒没有攒下一文钱,我哪里能够拿出钱来做法事呢。
不能做法事师父就不能入土为安,野狼会吃了师父的,呜呜,师父救了一辈子的人,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帮他呢?”
无尘柔弱的控诉触动了顾子轩坚硬了多年的心,他憋着一股火,想要把那些受过无尘师徒恩惠,却选择袖手旁观的畜生大卸八块。
不过,孩子纯洁的心灵不应该蒙上难以洗刷的阴影。
沉默半晌,他抱起了无尘柔声道:“然后你就一个人从燕山来到京城卖身葬师父吗?傻孩子啊,你可知道你能够平平安安来到京城,然后全须全尾地晃悠两天是何等的幸运。野兽没有吃了你,人贩子没有掳走你,就连这个老板也没有丧尽天良地卖了你,或许这是冥冥之中你师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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