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村里的流言跟闲话越来越多, 父亲的话越来越少, 就连张洋洋在学校也成了孤立的存在。

    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个村里小学, 那个年代的村里，学校还是泥土房, 有些窗户被捅碎之后就再没装过, 有一年更是因为人少而取消掉了四年级，每个学期开学操场上都长满了高高的杂草，老师就要求每个同学从家里带来镰刀做一天的劳动，冬天冷得不行, 就提着个自制的铁皮小火罐拎在手里。

    就是这么一个学校，因为母亲的出走，张洋洋成为了戏谑的笑柄，孤立的对象。

    她一个人上学, 一个人放学，走过狭小的田间近道，被可恶的男同学硬生生绊倒摔进水沟里无数次。

    那么小的年纪里，她都懂得日子是那么难过的一件事，每天醒来就是熬着到中午, 中午熬着到放学，今天熬到明天, 这个学期熬到下个学期。

    然而, 她也没那么多时间来熬。

    因为事后的半年, 父亲因为癌去世了。

    家里实在抽不出钱, 医院就住了两天，回了家，就意味着等死。父亲走的前天晚上，精神出奇的好，他买了肉，还有平时极难喝到的橙味饮料，父亲做饭味道一般，张洋洋抱着饮料默默的喝。

    父亲用长草给她编了一只蜻蜓，用绳子扎着绑在棍子上，张洋洋捏着，听他叨叨念念的讲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其实那时候父亲也不老，他们二十岁生的她，彼时也不过三十出头。

    三十出头的男人，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日头高照，父亲迟迟不起，张洋洋第一个发现的，那日情景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就是父亲正正躺在床上的模样。

    梦零碎又长，像是第三者的回忆。

    但醒来的张洋洋，还是出了一身的冷汗，指尖微微发颤。

    唯独没有眼泪。

    “没事别坐起来，躺着吧。”一旁帮隔壁床换药的护士对着她哎哎了两声，蹙眉，“实在难受，拿个枕头靠床头上。”

    张洋洋低头，垂下的发丝都是汗湿粘在一起。

    现实将她拉了回来，她吐了口气，感觉活了过来。忙完那边的护士过来给她拆点滴，顺带着帮她将枕头抬高，让人靠着，“喝酒喝得有点过头啊，下次得注意了。”

    张洋洋努力回想了昨晚的事，记忆最后断在卫生间里大吐的情景，“是有人送我过来的吗”

    护士看了看她，“不是你男朋友吗高高帅帅的，看着可”

    “你以为谁送的”

    熟悉的嗓音传来，张洋洋朝着病房门口望去，只见一身正装走来的男人格外与众不同。

    张洋洋怔住，有什么被堵在喉间，难以咽下，她别开头，视线落在护士利索拔针头的动作上。

    “好了，把这次药吃了，再观察下，没什么异常，下午就可以办出院手续。”

    护士走的时候，黄柏炎侧了侧身，还特意说了句谢谢。

    声音好听长得又帅的男人，总是会让人心情愉悦，小护士心情瞬间美美哒，出去的步伐都轻盈许多。

    张洋洋动了动微僵的手，再次抬头，对上在床边拉凳子坐下的男人，“谢谢啊，昨晚。”

    张洋洋忽的想到另一个重点，“你怎么知道我家在那”

    黄柏炎嗯了声，似乎没把这个问题当问题，“这是重点”

    “不然呢”张洋洋想起上次他给自己看的那份文件，里面将她的履历写得清清楚楚，她竟然忘了，他查过她。

    黄柏炎自是看出她猜到，咳了咳，“昨晚喝的时候不是挺豪迈的吗真该拍下来，昨晚你给我开门时候的那个样子，半夜站楼梯口能把人吓死。”

    头隐隐痛，张洋洋眯眼，抬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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