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每一步动作之下的复杂心思千种考量,她也很清楚为什么他裹步不前,始终不敢告诉她他的心意,可宿星柳却完全不一样,他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半点也不曾掩饰,有种孩童般懵懂的率真。
“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余栖枝看他实在有意思,忍不住问道,“你家里大人不在找你么?”
宿星柳怔了怔,他听不出来余栖枝调侃的意思。
依旧回答的很直接,甚至太直接了一些:“我没有家里人。”
余栖枝看着他,简直要忍不住唇边越扩越大的笑意了。
少年认真的抬起头来。
依旧是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余栖枝有种预感,她怀疑无论她问什么他都会说的。
于是又问他:“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宿星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等我清醒过来,我就在这里了。”
他之前明明在陪着自己豢养的巨蟒,它和他一样,都喜欢待在黑暗里,也同样为人所惧怕,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宿星柳有些畏惧的望着离自己近在咫尺的日光,很想用什么盖住自己,可是碍于余栖枝还在这里,又忍耐下来,坚持保持着正常的状态和她说话。
余栖枝看出了他的畏惧和不适。
她想了想,解开了自己的斗篷,罩在他身上。
宿星柳捏着斗篷的穗子,茫然地望着她。
那个眼神当真是既茫然懵懂,又仿佛带着些不自觉的依恋味道,完全是一张白纸的具象化版。
“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余栖枝温声软语的哄他。
少年面上流露出了些犹豫的意思。
他畏惧的看了一眼外头的日光,又看了余栖枝一眼,最终点了点头。
只是薄薄的唇依旧抿着。
由于太过紧张的关系,始终没有松开。
余栖枝将他罩的严严实实,不让他沾到一点儿日光。
只是走出去的时候他依旧充满了害怕的怯意,余栖枝几乎能感觉到他浓到化成型的畏惧。
但他依旧坚定不移的跟在余栖枝身后。
乖巧的像是跟着主人的猎犬一般。
或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
可当余栖枝将斗篷从他头顶揭开的时候,他的眼神当真是要看得人都融化了,偏偏他本人还不自知,只是抬起头来看着她:“栖枝?”
余栖枝意外的不反感他这么叫,她嗯了一声。
少年像是得到了允许一样,很高兴的对着她笑了起来,这一笑当真是冰雪也消融。
余栖枝领着他,随便推开门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里,屋子看起来久久没有收拾过,从纸窗里透进来的光照耀着房间里的灰尘四处飞舞着。
余栖枝咳嗽了几声。
她不快的蹙起了眉头。
此时再看宿星柳,他几乎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了微薄的光里,现在正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霜雪凝神、冰魄为骨的少年站在满是尘埃的房间里。
异样的反差让余栖枝觉得有种,仿佛九天之上的仙人坠进了凡间的错感。
宿星柳其实不是很喜欢这里。
他忍耐着咳嗽的欲望,并不想让余栖枝看出来。
但是比起这里,外面的阳光却更加让他畏惧。
有些时候,他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什么孤魂野鬼,永远只能在暗不见天日、又阴森潮湿的大殿里生活、活动着,一旦出现在阳光下,就要被活活的曝死。
余栖枝敏锐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她看着他,问道:“你喜欢更暗一点的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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