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清澈琼华从窗棂照入,地上似凝了层薄霜,添了夜的清凉。
窗帘摇曳,徐风丝丝缕缕,撩拨着餐桌上的亚麻色桌布。
顾轻舟还在沉思,电话就响起了。
司行霈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过来,似乎不那么清晰。
这么热的天,吃得下饭吗?他问顾轻舟。
这么远打电话,就是问如此琐事?
顾轻舟嗯了声,心思还在白天的宴会上,并未回神。
她情绪低落。
吃了什么?司行霈又问。
顾轻舟道:你可有事?
我没事。听你这口气,你倒是有事。司行霈声音低醇,告诉我,你怎么了?
顾轻舟沉吟了下,就说了实话。
她说我没事等敷衍的话,会让司行霈更担心。
他有正事,顾轻舟也有,没必要让他再次赶回来,给彼此添麻烦。
她跟司行霈说起了李家的宴会。李明居家的宴请,岳城很多的巨贾名流都去了,全是岳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顾轻舟平日里交际乏乏,认识的人屈指可数。
她得罪的人不少,记恨军政府因此而记恨她的人也有,只是都藏在心里。
她实在找不到那个明面上记恨她的人。
今天没有看到董夫人,肯定不是她了。顾轻舟道,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
沉默了下,顾轻舟叹气,我太多心了。上次去见宋医生,宋医生说,英国的医界有种说法:枪伤之后人容易出现一种应激障碍,就是会无端夸大自己遇到的危险。
司行霈,我之前很相信自己的判断,一有危险就极其警觉。可今天我让洛水去瞧,她什么也没看到,我担心是我多心了。我可能生病了,病在心里。
她如此说,司行霈会担心。
其他人也会担心。
可顾轻舟想说一说,她憋在心中会更难受。
上次宋医生就说,让她小心应激障碍,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一旦出现了,需要跟宋医生聊聊,宋医生会教她一些简单的处理策略。
电话那头沉默了。
轻舟,我受过很多次枪伤,我从来没有出现过幻觉。司行霈道,你整天提心吊胆吗?
不啊,我很正常。顾轻舟道,我就生活在这房子里,司慕就是在这里开枪的,可我并没有恐慌,心里很平静。
司行霈嗯了声:那就是有危险了,而不是你的心中魔障。轻舟,哪怕你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我说你没事,你就是没事!
顾轻舟倏然心情微微放松了。
司行霈的话,似乎给了她极大的安慰。
顾轻舟的摇摆不定,其实没那么强烈,所以有个人扶她一把,她就能站稳了。
她还是相信自己的预感。
宋医生也说了,并非每个人都有这种心里障碍,随着司慕的离开,顾轻舟没有恐慌,她应该没有。
她笑了笑。
好点了吗?司行霈在电话那头问。
顾轻舟眉头舒展,轻轻舒了口气:好了很多。
乖!司行霈也欣慰,然后低声喊她,轻舟?
怎么?
很想你。他道,声音更加低了,似乎疲倦阖眼,想象依靠着她的样子。
顾轻舟的心,微微缩了下。
可想我?半晌,见电话这头沉默了,他问。
顾轻舟道:不知道。
司行霈气笑了:顾轻舟,你又讨打了!
最会放狠话的就是他,最疼她的也是他了。
顾轻舟道:我要休息了,再会。
她挂了电话。
夜这么长,真说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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