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舟失笑。
霍拢静是非常不喜欢读书的。
见霍钺不再提司行霈,顾轻舟的心就平稳了些,她问霍钺:病家是谁?
是法国参赞兰波特大使的夫人。霍钺道。
法国人啊?顾轻舟吃惊。
她是中国人,十五岁才跟她父母移居法国,会说中国话,和我是同乡。霍钺道。
顾轻舟哦了声。
她也是发热吗?顾轻舟又问。
她是发冷,特别怕冷。哪怕是盛夏,她也不出半滴汗,一直用暖被裹紧。她住在南京,这次是路过岳城去法国,想去法国求医。我去看她,向她引荐了你。霍钺道。
顾轻舟略有所思。
霍钺又问:轻舟,这种病你见过吗?
同病不同源,哪怕是一样的状况,也有可能是不同的病因。我还没有见过她,没有给她把脉,不敢说是否见过她的病例。顾轻舟道。
霍钺颔首。
法国参赞不住在岳城,却在岳城有两处产业,家里的佣人常年打扫。
这次路过岳城,准备船票去法国,正巧参赞有点事,他夫人就见见老朋友。
霍钺是她的老友之一。
兰波特大使的房子在法租界,车子进去之后,远远就瞧见了黛瓦红墙,坐落在梧桐树的后面。
梧桐树批了层薄薄新妆,脆嫩的青芽在枝头瑟瑟。
霍爷。兰波特家的佣人认识霍爷,恭恭敬敬把霍爷往里请。
夫人呢?霍爷问。
佣人道:夫人在玻璃房里。
家里新添了玻璃顶的房子,四周不通风,阳光照进来,暖融融的。
兰波特夫人坐在其中,身上裹着毛毯。
佣人说霍爷来了,兰波特夫人急忙站起来,转过头来。
她化了妆,脸上涂了厚厚的香粉,两颊是桃粉色的胭脂,唇上是红色的唇膏,让她看上去很美丽。
顾轻舟从她脸上看不出她的气色,只知道她的眼神很虚,没什么力气。
嫣姐。霍钺叫她的名字,像朋友那样,而不是叫她兰波特夫人。
兰波特夫人十五岁之前,都叫聂嫣,她和霍钺不仅是同乡,早年就认识了,两家交情还不错。
聂嫣比霍钺大五岁,小时候只觉得是个小弟弟,机灵调皮。没想到十几年后再见,他竟有如此卓越的成就,且生得英俊不凡。
你来了?聂嫣说话没什么力气,软软道。
霍钺半蹲在她身边,问:今天感觉如何?
不还是那样?聂嫣笑道,冷,周身都冷,我这可能是中了诅咒。
她说话的功夫,已经看到了顾轻舟。
女人天生有种敏锐,喜欢谁、不喜欢谁,都靠第一眼的感觉。
聂嫣看到了顾轻舟,顿时就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女孩子。
她是谁,她为何会跟着霍钺?
聂嫣上下打量顾轻舟。
霍钺介绍道:嫣姐,这位是顾小姐,她就是我说的神医。上次我的病,也是顾小姐治好的。
聂嫣吃惊。
她看着霍钺:你开什么玩笑?
一个女孩子,一个少女,说她是神医?
没有说笑,她就是神医。霍钺坚定道,嫣姐,你不相信我?
当然相信。聂嫣温柔道。
霍钺笑了笑,冲顾轻舟使了个眼色。
顾轻舟一直沉默,含笑听他们寒暄,直到霍钺递眼色给她,她才上前道:夫人,我略通点医术,给您请脉,可以么?
聂嫣眼眸透出寒光。
不信任、憎恶,一览无遗。
试试吧,嫣姐。霍钺在旁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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