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更怯,明月此时的心,用这句话比喻很是贴切。
一脚跨进沈府的大门,她的双腿,瞬间软绵绵的不听使唤起来。
她想飞奔到女儿边,可她的两条腿,怎么都迈不快。
司马朗来沈府找过几次沈路,家丁是认得他的,见他进来,不敢阻拦,有腿快的已经绕进去通报了。
只是他们再跑,也跑不过明月。
是的,明月自以为迈不动脚,其实她的步子比任何时候都飞快!
她的方向,就是沈妍的院子。
“你们小姐回来了吗?”明月气喘吁吁立在门口,问守门的丫鬟。
“小姐一早回来,已经去夫人院子里请安了。”门口的丫鬟见明月一平凡装束,又冒失莽撞,对她很是不耐。
明月的心凉了半截,沈妍去了夫人那里,凝苒也一定带过去了。
她正在失望,却听见院子里隔着门传过来一声软糯脆的呼唤:“是娘亲回来了。”
是她女儿的声音,明月泪盈眶,带着哭腔回应了一声:“是娘亲。”就猛然推开拦路的丫鬟,闯了进去。
刚跨进院子,她就看见她已经长成小大人的女儿,摇晃着双手小跑着朝她奔来。
明月哆嗦着慌张迎了上去。
“娘亲。”凝苒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双臂紧紧环住明月的脖子,将脸埋进明月的怀抱里,软软的头发在明月的下巴来回蹭着。
明月却呆呆的不知作何回答,凝苒的这声“娘亲”,喊的真的是她?
接下来却听到一声惊天的号哭,凝苒刚刚还惊喜交加的小脸,转眼间雷雨滂沱。
“娘亲。”凝苒脸上的泪水滴滴答答地淌,抽抽搭搭地喊道。
“娘亲。”明月委屈地扁起了嘴巴,哭的呜咽心碎。
“娘亲。”凝苒唤的一声比一声响亮,哭的也更加凄惨。
明月伸出手,忘乎所以地抚着凝苒的头发、脸颊、小手,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嘴里却不曾答上一个字。
她张开嘴,只发出痛苦的哭号,她想回应女儿,可喉咙像塞了棉花一般,怎么也说不出话。
最后母女都不发一言,索痛快地抱头痛哭。
连追进来的丫鬟,都被这一幕感化。她们知道小姐不是凝苒的生母,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就是凝苒的亲娘无异。
司马朗也跟了过来,见到这一幕,只是把头转去了别处。
明月紧紧抱住女儿,贪婪地亲吻着女儿,从头发一直亲到脚跟。
她曾经奢想过无数次她们母女再次相逢时的景,却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她以为,凝苒早已不记得她,早已忘了娘亲的。
凝苒张开嘴巴可劲地哭,哭她对母亲的思念和委屈,哭她寄人篱下的不易,哭她幼年被迫懂事成长的心酸。
所有人都以为,不到一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可凝苒在娘亲离开后的第二,就依稀懂得了,没有娘亲在边,她不可以任,不可以胡闹,更不可以耍脾气。哪怕她过去是多么懂事的孩子,有娘亲,这懂事也是纵的,可一旦离开娘亲的怀抱,她就是一株孤零零的野草了。
她不懂得父亲是何物,也不懂得为何叫她们母亲、外祖母,只知道她们只是暂时陪伴她的人,只有那个叫作娘亲的,才是愿意用生命守护她的人。她在幼小的心里牢牢记住娘亲的模样,每盼着娘亲回来。
母女俩渐渐平息,凝苒还是搂着她不肯撒手,明月也舍不得女儿放下,娘俩就这样簇拥依偎着。
沈小姐也恰好回来了,目睹母女相认的全过程,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和众人一样,认为凝苒已经忘记了明月,拿她当亲娘,她根本想不到这么小的人儿,竟然将亲娘记得这样牢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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