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还不是明摆着么!”那婆子见钟雨棠不但没有生气,好像还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说话也不似方才那般拘谨,干脆打开话匣子道,“三夫人自打嫁进咱们国公府,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不用奴婢多说……如今她的嫡亲妹子,不过想有个好归宿,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您又不是我们爷的亲姨妈,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结了亲的,满京城有多少?三夫人要是真替您着想,怎么能不为您好好谋划,反而帮着外人一起作践您呢!”
一席话说得正中钟雨棠心思,直觉得连这么个婆子都能替她说两句公道话,反倒自己的亲姐……心中越发连三夫人也一起恨上,再看这婆子更觉得如找到了知己一般。
她捏着帕子幽幽道,“原想着这里有姐姐在,怎么也会照拂我些……谁知道——”她声音一哽,苦笑着摇摇头,“都是我自己命不好,怨不得别人……”嘴里这般说着,眼泪却又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流了下来。
“姨妈快别哭了,哭得奴婢看了心里都……”那婆子拿袖子擦擦眼角,语重心长道,“您也别什么都净往坏处想……有道是天无绝人之路,”她顿了顿,“……也未必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一个寄人篱下的弱质女流,能有什么法子?”钟雨棠含泪道,“你刚才也见着了……如今就连个下人都敢欺负到我头上……”又想起自己一旦被送回亓州,不但这满眼的奢华富贵有生之年再也见不着了,还要去给那短命鬼守一辈子寡,钟雨棠越发自怜得不能自已,猛一抽泣,“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就扑在枕头上又呜咽起来。
菱角看着也湿了眼眶,站在一边默默擦眼泪。
那婆子重重叹了口气,踌躇了片刻,才迟疑开口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姨妈要是信得过,奴婢倒是可以给姨妈指条路——”
见钟雨棠闻言抬起头,神情郑重地看着自己,那婆子忙道,“其实都是奴婢自己个儿的一点儿小心思——想着姨妈这般出众的人品,要是真嫁去那寻常人家,岂不就跟把珍珠丢在了泥里,白瞎了姨妈这么个好人儿?要有说的不对的地方,您就当是奴婢胡言乱语,千万别往心里去……”
钟雨棠连忙摆摆手,“嬷嬷有什么话就直说,成或不成我自有分辨。”
“唉唉!”那婆子嘴里连声应着,一双三白眼却往一旁站着的菱角身上溜了两眼。
钟雨棠心领神会,“菱角,你先去外头守着。”
菱角一愣。
本来昨晚上姑娘虽对着姑奶奶哭闹了一番,可最后还是认了命答应回亓州的,谁想到这婆子稍一挑唆……
她皱眉道,“姑娘莫听这婆子胡沁,姑奶奶昨晚上都说了,会派人帮姑娘跟那边——”
“她?”钟雨棠冷笑一声,“她要是真把我当她亲妹妹,会明知道前头是刀山火海,还硬逼着我家去?!会特地叫个腌臜婆子跑来隔应我?!我看她心里根本就巴不得我倒霉,能一辈子被她踩在脚下才好呢!”
“姑娘!”菱角吓得低呼一声。
“叫你去你就去!”钟雨棠彻底沉下脸,“去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间屋子!”
菱角还想再说,却被钟雨棠眼里的寒光吓得一颤,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最后只得乖乖退了出去。
钟雨棠这才转向那婆子,“你说吧。”
婆子满脸堆笑地“唉”了一声,上前低声道,“方才奴婢无意中听马房里的小子说起,大少爷今晚上跟人约了在春风里喝酒……”
钟雨棠微微一怔。她还以为这婆子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子……一颗心登时灰了大半,一脸嫌弃道,“这算什么法子?”
那婆子笑了笑,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钟雨棠静静听着,眼中飞快闪过一抹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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