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辞抬起手臂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林辞音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的弟弟，她知道她这个弟弟向来要强，不愿露出脆弱的一面，每次难受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得用手臂遮住自己的眼睛，不愿别人窥探他此刻的样子。

    良久，酒辞才开口，声音已经有了明显的哽咽：“对不起，我以为我走了你一个人能过得好。”

    林辞音听了这话也红了眼圈，她以为他当年离开是为了逃避，却不曾想是为了她不那么辛苦。

    林辞音擦掉了眼泪，尽量挤出笑容说：“没事，反正你已经回来了，该吃的苦我们都吃过了，现在应该开心才对。”

    “我当时在想，爸妈都不在了，就算再苦你肯定都会供我读完大学，可是你那个时候也才20岁，我不想耽误你，我要是离开，你一个人就可以好好工作，然后嫁个好人家，不用操心我。”

    林辞音哭得更厉害了：“那你后来怎么不回来，我不敢给你打电话，就给你寄了吃的，还给你写信，可是你都不回我。”

    “你信里说你结婚了，你过得很好，让我不要担心，我就想着还是不要回来打扰你了。”

    其实酒辞当时是害怕回来之后看到姐姐有了新家，他站在别人家里像个局外人，回去打扰别人家的生活，只会徒增感伤。

    林辞音再怎么笨也知道酒辞是什么意思了，只是换了个话题：“我们去看看爸妈吧，他们也想你了。”

    酒辞推开隔壁的卧室，那里早就落了厚厚的一层灰，靠墙的桌子上放着他们父母的黑白照片，父母刚去世时，酒辞就跪在这里整夜整夜的不合眼。

    四年未归家，酒辞仍旧是一言不发地跪在这里，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以后清明和忌日的时候，你就回来和我一起去墓地看看他们，这么多年过去了，看我们过得这么好，他们肯定不会怪你的。”

    林辞音又和酒辞在这里转了会儿，但太长时间没有打扫，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便关锁离开了这里，林辞音怀孕八个多月，酒辞怕她太过劳累，便提议回去，然而刚走到单元楼楼下，便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酒辞看着像是等了许久的季书安，只愣了片刻，就拉着林辞音绕过他，仿佛面前的人只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季书安心里一紧，在酒辞身后轻轻唤了声：“阿言”

    只是一个名字，却包含了许多情绪，爱的，悔恨的，痛苦的。

    酒辞想，有多久没听到这人这样叫他了呢，即使后来季书安频繁出现在他面前，也只是叫他辞言，这个专属于亲密之人的称呼，像是一种禁忌，只要被季书安叫起，便会带出许多回忆，甜的，苦的，还有最痛恨的。

    酒辞脚步一顿，林辞音也跟着停下来，然而他终究什么也没说，甚至头也没有回，便毅然而然地拉着林辞音大步离开。

    他想，如果要做个了断，或许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才最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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