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人的眼前突然一片开阔,金色辉煌的大堂正中有三张并列的长桌,正中桌子的主位上坐着一名老者。老人带着总铎的礼冠,双目清亮,他的脸颊腮部深深内凹,留下几条深刻的纹路,收束在那方正有力的下巴上。这位博滕的总铎紧抿的薄唇再度张开:“客人,你可以收起你的敌意,告诉我你的身份。”
带头人并未开口,扫视了一眼大堂,两边是彩绘着诸多圣人和基督神迹的玻璃窗,上面是屋梁交织的穹顶,两边的桌上排列着整齐的银餐具,这两张桌旁都站着两排修士,加起来至少有一百人。而中间的桌子上是一块块洁白的餐布,一套套耀眼的金质餐具,一支支高脚玻璃酒杯,可只有那名老人坐在这张桌旁。
在看到那不下一百名修士的时候,出身高贵的带头人就收起了佩剑;看到了那些数量不菲的金银餐具后,他也放下了紧握着十字架的左手,让这枚金紫护身符露了出来。
修士们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如同过去那些在他的老家认出他高贵身份的人们那般,嗡嗡地起一片窃窃议论声,寂静依旧,只有总铎在片刻安静后开口:“原来是普里颠皇族的骑士先生,皇帝又有什么命令?”
带头人没有立即回答,他身边的随从帮他开口:“是女皇陛下。”
总铎似乎有了片刻失神:“皇帝陛下呢?”
“巴格陛下已于十一年前蒙主召唤了。”带头人说道。
“十一年前,那皇后呢?”
“在巴格陛下去世后的一个月又三天,她也随他而去了。”
老人脸上的肌肉明显抽搐了一下:
“现在是卡琳女皇统治着不列颠尼亚?”
“是的。”
老人一言不发,全身都在颤抖着,抬头看向屋顶。那一瞬间,带头人仿佛觉得眼前的老者看着的不是屋梁,他的目光穿越了重重屋脊,看见了天上至高无上的主。
总铎嘴里喃喃念着什么,过了许久才低下头来:“骑士先生,你是女皇的儿子吧,她让你带来什么话?”
“我不是她的儿子。”带头人缓缓说道。
“我也许还是不列颠尼亚皇族的子嗣,是皇帝巴格的外孙,是亚历山德拉皇后的外孙,但是,我不是卡琳陛下的儿子了。至少她在半年前宣布过了,她的儿子,她的继承人是特尤德蒙德,我的天才弟弟,而我能得到的只有一所教堂。基督在上,如果巴格陛下还活着——”
“如果巴格陛下还活着,”老人接口,“他认可的外孙也是特尤德蒙德。”
“你怎么胆敢说这样的话,难道在这个荒原的你比我还明白我的外祖父?”
“因为很久以前有过路的人和我说起过你的哥哥,你大概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旅人说他死在了巴格陛下的牢里,谁都明白那是因为他不是陛下中意的外孙。阿尔布里克特,我现在知道你是谁了,坐下,我会让人给你上点葡萄酒,你在到达你的教堂当一名神父或是总铎前,你只能得到这些酒精了。”
这队人的带头人,阿尔布里克特,在深夜教堂的床上辗转反侧。
在老人说完那番声色俱厉的话之后,他的随从们试图争辩说他还有重归继承王冠的希望,而这个小小的总铎根本没有资格说三道四。老人没有搭理他的随从,双目湛湛对着他的眼睛,嘴角拧出一条难看的线条:
“你是你母亲的对手吗?”
阿尔布里克特回想到这里,脸色再一次变得雪白。那之后的一切,干净整齐的侍童们,琳琅满目的美酒佳肴,他几乎完全回想不起。童年记忆里坐在高高王座上的外公形象渐趋模糊,只在他心底留下了叫嚣的欲望,血管里都是对那王座的渴求。他怎么可能还记得那死在皇帝外公牢狱中的大哥,只窃喜着自己将是不列颠尼亚帝国的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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