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行。
国内动荡,内祸连连,是吕碧雪带着他们周游世界寻找世外桃源。
上海到香港,香港到欧洲,欧洲到美洲,再从美洲到欧洲……
茉莉惊叹吕碧雪的财力,也感叹这个世界真没有金钱征服不了的事情。
美国最贵的酒店套房,吕碧雪一订就是半年,买珠宝一次能买几十件,在英国做衣服一次付账五万英镑……
吕碧雪的钱从何处来,茉莉一点也不知道,她像藏了一颗摇钱树,只要摇一摇,金币就会源源不断地掉下来。
老弱病残的一家人靠着这棵大树过起王子、公主般的生活。
碧雪不止一次对茉莉说过,她的钱是用不完的,不管怎么用都用不完。她最大心愿就是在有生之年把银行里的钱全花掉。
这样动心的话却不能让茉莉感到开心,她越来越觉得不安。七年来,他们有钱有闲。碧雪的酒量越来越大,她能从早上醒来一直喝到晚上闭眼。这根本是在酗酒!还有易谨行,他像傻子一样发疯样的写东西,只要能换钱什么东西都写。失去双腿他就想用手里的笔让自己站起来,成摞成摞的文字被辗转寄送回国。国内兵荒马乱,人人自保。人人只关心眼前的政治、兵祸、柴米油盐。易谨行和祖国隔着千山万水,说出来的东西自然隔靴搔痒,他又太急功近利,处处要讨读者的好,反而讨不到好处。再想靠做记者吃饭已是痴人说梦,而当作家,文笔又还欠奉。
茉莉记得,易谨行最后一笔稿费,还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三十美金,换了她身上现在带的胸针。
这样的局面,茉莉许多时候都感到山穷水尽,行不下去。
天空中飘起小雨来,洒洒落落打在她脸上微凉微凉。低头一看,手里光拿着提包,不见雨伞。
唉,她叹气,肯定是自己去厨房的时候顺手放在矮柜上忘拿了。
茫茫雨雾中,只得立起风衣领子,低头疾步。
雨越下越大,雨点变成连成片的雨帘。茉莉不得不没形象地把手提包顶在头上跑了起来。
公使馆近在眼前,她加紧步子,鞋子在水洼里溅起水滴。她跑得有点急,头顶的提包又遮住视线。跳上台阶时,不小心撞到台阶上站着的男人。
"Sorrysir,sorry."她忙不迭地道歉。
男人穿着长长风衣,绅士帽压得低低的,被她撞得后退一步。茉莉不敢多看他隐没在暗处的脸,她一贯惧怕男士,只得低头借着擦去身上的水渍来掩饰自己的不善辞令。
"Whoareyou?”男人压低声音急促问道:dy.thisisChinalegation."
"Yes,Iknow."茉莉低着头抚去额头上的雨水,扬起脸轻轻的说:"Iamthenewemploy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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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莉的英文是生了翩翩之后学的。她本来可以不学,也并没有人要她学不可。她就是朦朦胧胧觉得必须要学好英文,她不想翩翩长大后觉得妈妈一无是处,连英文都不会,哪怕她确实是一无是处。
年纪大了学东西,确实力不从心。他们又经常四处旅行,学习更是断断续续,东学一点,西拼一点,学了三年,总算可以和当地人对话。学了五年,才能看懂通俗小说。即便如此碧雪还是常笑她是上海英语里夹杂着法语方言和美洲俚语。
“喂,喂——汤快胡了!”
“啊?”茉莉悚然一惊,低头看着眼前的锅,大叫道:“啊——我的天——坏了,坏了!”
她忙关了瓦斯,伸手去碰铁锅,烫得手指立马缩了回来。
“好烫、好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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