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里她喝光了一整瓶威士忌,此时她正窝在长沙发上,目光溃散。
茉莉叹了一口长气,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把手放在她的膝盖上,道:“哎,碧雪。你真应该少喝点酒,哪有人一大早喝醉的。”
“呵呵,我没事。”吕碧雪伸出手摸了摸眼前女子的脸蛋,咯咯笑道:“茉莉,如果没有酒,漫长的冬天可怎么熬得过。不过你放心,我只是浅尝而已。”
浅尝而已?
茉莉皱起眉头。
她还在咯咯笑着,像个孩子嘟起唇来索吻一般。
“我去给你拿条毛毯来。”茉莉叹气着转身去房间,让她扑了个空。
她取完毛毯回来,吕碧雪已经在沙发里睡着了。茉莉无奈摇头,轻轻把毯子盖在她身上。
悠扬的钢琴声如泣如诉,代表美好的时光一去不返。茉莉拉起毛毯的一角盖在膝盖上,认真地听着。
七年,能变幻的东西实在太多。从上海到伦敦,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双井巷里的故事像梦一样,在记忆里忽明忽灭。这几年亏得有碧雪一直在她身边鼎力帮她。她和翩翩才能在异国生活下去。
她本并不想离开上海,但是碧雪劝她,心都死了,还留在那里干什么,看着别人双宿双飞,儿女成群,你心不心伤?
她们先是从上海到广州,从广州到香港,再从香港到的英国。一路上历经不少波折。但人生哪里有一帆风顺的呢,哪里都没有乐土。
这七年里,易谨行一直跟随着她们。
只因为——他是茉莉的夫。
上海、广州、香港、英国、法国、德国……每到一处,都留下他寻医问药的足迹。只是每次看医的结果,都是希望渺茫。
碧雪感叹茉莉,你这是背了一生的包袱。
茉莉只能苦笑,他不放弃,她也不忍放弃他。
平常的日子,易谨行都是待在房不出来的。他忙着写作,写自己的悲伤经历,写看病的心酸苦闷,写无良的报社和冷漠的社会……开始他的控诉还能引起读者的同情,慢慢地大家读腻了,回应的声音越来越少。
身体的疾病和残疾收缩了易谨行的现实世界,也收缩了他的眼界,他从一个关注民生的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只关心自己身体的人,极度敏感,一点点小事就会暴跳如雷。
易谨行的变化最让茉莉心痛。
好在,他们在伦敦安顿下来后,通过同乡会认识了一些在此地生活的华侨,他们抱结成团,慷慨地邀请初来乍到的她们去参加他们的聚会和联谊活动。
易谨行行动不便,也怕面对猜度的目光,面对邀请一口回绝。吕碧雪参加过一次就再不肯去,嫌弃他们集会都是底层人物乌合之众。茉莉倒蛮喜欢去,哪怕坐着什么都不说,听一听同乡们说话、聊天、吵架,都舒心得很。
茉莉就是在同乡会上认识贝法夫人的。
贝法夫人原本是是广州西关一大小姐,年轻时在十三行遇上一英国船员。头脑一热便跟着船员私奔来到英国。随后结婚、生子,过寻常生活。贝法夫人在伦敦一待就是三十多年,俨然已经成为当地土著。
船员收入有限,为了贴补家用,贝法夫人便在津布大街开了一家中式饭馆。开始一家小门面,两三张凳子,四五样小菜,正经名字都没有,贝法夫人儿子随手写的“贝法餐馆”。吃的也多是当地的一些华侨和留学生。时间长了,名气越来越大,饭馆越开越大,菜式增加到一百多道。吃的人里华人不少,外国人更多。
开餐馆发了财,贝法夫人对华人,中国来的留学生总有种情怀。似乎在异国他乡,唯有接近那些和自己说同一语言,文化上一脉相承的人才能缓解深切的思乡之情。贝法夫人的餐馆招收大量的中国寒门学子做侍应。在这里,勤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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