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的。连上官家最优秀的女儿,高傲的上官宜维认识易立芬后,也对她赞不绝口,和她成为闺中密友。
上官宜维乃是美国韦尔斯里利女子大学毕业,回国后在国民政府妇女革命委员会担任主任,专事妇女同胞的改革活动。宜维干练泼辣,思想激进,她最看不惯女子不思进取自愿沦为男性附属。在她的鼓动之下,易立芬也欣然加入旨在解放妇女的革命委员会中工作。
女子工作嘛,领不领高薪无所谓,又不用她养家糊口,最重要的是开扩眼界,还能看见各位高官夫人,说出去也是自加砝码的东西。
上官云澈毕业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回来后同期来往的不是家族弟子,就是洋人商行。除去工作时间常常和朋友们三五成群流连在英商总会、跑马场、赛狗场、游泳俱乐部。
这英商总会是上海建立的第一个外lub,也是城内最高档的社交场所。成为这个总会的会员,不仅可以进入总会,娱乐享受,更重要的是说明了自身的身份和地位。因为英商总会是一个会员制的俱乐部,规定只有在上海住满六个月以上,年纳税达到一定数目的纳税人,定期交纳会费才能成为其会员,非会员是不能进入商会的。
当时申报记者被邀请参观总会后,不禁酸溜溜在报上感慨:“西人怒马高车,如云儿至。簪裾冠盖,座上常盈。或打弹子以消闲,或拉风琴以奏曲;或杯邀红友,别寻酒国之香,或几倚青奴,共索花间之句;以致围棋蹴鞠,跳跃高歌,任意嬉娱,毫不拘检。惟华人之寓沪者,虽意气飞扬,终不能问津而至云……”
其实,只是国人不知,钱鬼通神,使大价钱,自然就能问津而至。
你看,上官云澈不就是英商总会的常客吗?
他的弹子球打得好,极喜欢邀上好友在英商总会的弹子房一泡就是一下午。
弹子球就是“法式台球”,也即所谓的“开仑”。“开仑”是有攻击球之义,球台美元袋,使用三球。在赛前确定一个分值,以谁先打到这个分值为胜,同时增加一个单杠分,以这一局中谁得单杠分最高给以奖励。
“没劲、没劲!一个下午就没赢过!”上官云澈的好友袁肇君懊丧大叫。把手腕上的劳力士手表摘下来撂到球台厚重的“哆啰呢”上,“真没了,什么都输给你了。”说完,他还夸张地把自己全身上下口袋拍打一遍。
袁肇君玩笑又认真的可笑模样逗得大家轰然大笑,一贯严肃的上官宜维也含笑用散发法兰西香水的手绢捂住嘴角。
上官云澈当然不会要他的手表,嫌弃地乍舌,道“手表算什么东西哈,讲定了输一件心爱之物,至少也要是你新买的福特汽车。”
“你要就拿去好了,有什么不得了。”袁肇君漫不经心的说着,捏起手表重新戴到腕子上。他是标准的宝货,家里的老爹是爱古董的。他从小浸染在宋瓷明画之中,再贵重的东西也难入其法眼。
“福特汽车我们上官家也不缺,要是肇君能给几幅沈先生的绣作,哪怕我们再送你几辆福特也是可以——”
宜维的话未完,袁肇君就站起来连连作揖,“宜维姐姐,你快饶了我吧。我妈妈身体不好,这些年又把心思都扑在刺绣教学上,难得绣一件大作。别说几幅,就是一幅小样我手里都没有。福特汽车请您还是快拿走吧——”
上官云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宜维自讨没趣,“呵呵”干笑两声。心里觉得袁肇君谱儿真大,一幅刺绣嘛,搞得似要他的心肝,也太小题大作!
弹子房横摆着三张球台,正对着高大敞亮的玻璃墙,沿着扫角摆了一溜苍绿阔叶植物,桌子上摆着八样果盘、西式糕点、还有橘子水、牛奶、咖啡供客人自取。
现下午后弹子房里只有上官家两姐弟,再加上易立芬、袁肇君,一共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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