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ri)傍晚，城南牛吊子胡同的一座四合院内。

    礼部祠祭司主事卢洪(春chun)正在院中的灶台前生火做饭。

    祠祭司主事不是什么肥缺。加上卢洪(春chun)是个清官。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租住这样一个体面的四合院，已经耗去了他大半儿的俸禄。他甚至没余钱雇佣一个替他做饭的仆人。

    李植推门，走进了小院。他拱手道“卢兄，好久不见！”

    卢洪(春chun)跟李植是同科的进士。又一起在都察院做过御史。二人虽称不上至交，却也算得上是朋友。

    卢洪(春chun)连忙道“李兄，稀客稀客，快请进客厅。”

    李植看了看卢洪(春chun)脸上的灶灰，装出一脸敬佩的神色，说道“卢兄真乃清官典范！竟然亲自下厨造饭。”

    卢洪(春chun)笑道“咱们读书人十年寒窗，一朝金榜题名，为的是报效皇恩c报效朝廷。(日ri)子过得清苦些好啊！要强过那些一掷千金c奢靡无度的贪官千倍万倍！”

    卢洪(春chun)说的是真心话。他平生最敬佩两个人。一个是以死对抗严嵩的忠直公杨炼。一个是为了天下苍生，上折子骂嘉靖帝的海瑞海刚峰。他做梦都想做杨炼c海瑞那样的能言敢谏之臣，千古流芳。

    本来，中了进士后，他如愿以偿进了都察院，成了七品御史，有了忠言直谏的机会。御史的本职就是直谏嘛。或许是他在御史任上干的太尽职尽责，为官又清廉如水。吏部考评，竟给了他一个优等的考语。

    于是，他从七品御史升为了六品礼部主事。

    官儿虽升了，卢洪(春chun)却不怎么高兴。他在礼部管祭祀，从一个言官，变成了一个六部庶务官。少了许多上折子直谏的机会。

    卢洪(春chun)跟李植进了客厅。所谓的客厅，不过是四合院南边的一个小屋。

    李植坐定，一脸担忧的说道“卢兄，你是祠祭司主事，你应该知道，皇上已经四个月没在奉先(殿diàn)祭拜祖先了。”

    卢洪(春chun)叹息一声“唉！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每月二十九，我们祠祭司都要请示皇上，下月初一是否到奉先(殿diàn)祭拜列祖列宗。这四个月来，每回皇上都说朕最近时常头晕眼黑。祭祀之事，就先免了吧。”

    李植道“皇上是忠孝之君。可能真的是有疾在(身shēn)，才无法按时祭拜历代先皇。我想历代先皇在天之灵，能体谅皇上的苦衷。不过这头晕眼黑之疾嘛，我记得卢兄颇通医道。一个二十四岁，正直(春chun)秋鼎盛的人，因何故才会头晕眼黑？”

    卢洪(春chun)一拍脑瓜“啊呀！不妙！不妙！皇上这年岁的人里，有头晕眼黑之疾的，十个有九个病根是纵(欲yu)过度！”

    李植点点头“咳！卢兄说到点子上了！我听宫里的小公公说，皇上现在夜夜宠幸郑贵妃。皇上是勤政之君，白天要处理政事，晚上还要忙不迭的为大明皇族开枝散叶。就算是铁打的(身shēn)子骨也受不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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