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登时又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这一举动让梅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里,康斯薇露一直是个羞怯而内向的少女,几乎从来不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公开发言,更不要说成为众人注意力的中心。也许是哈佛改变了她,梅心想,她自己有时也会在晚宴上发表一些看法——当然那通常关于无关紧要的话题,“他们唯一知道的只有保护自己从祖辈以前就拥有的土地,以及世代相传的文化习俗。也许在那些从剑桥,牛津,哈罗,伊顿接受教育的英国勋爵看来,他们的文化是落后,血腥,不人道的,但这并不能使对他们的战争的理由合法化,道德化,良心化。到最后,谋杀依旧是谋杀,并不会因为杀害的究竟是不是大不列颠王国庇护下的公民而有所区别。”
“您的意思是说,呃”看上去恼羞成怒的亨利爵士转向了康斯薇露,与他一个座位之隔的艾略特勋爵与马尔堡公爵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前者的脸上露出了仿佛是在看好戏一般的神色,而后者看起来则像是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逗乐了。
“这是康斯薇露小姐,”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赶紧为亨利爵士介绍道,“她是我的教女,威廉·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女儿。”
“非常好,康斯薇露小姐,作为一个女王陛下治下政府的一名忠实的臣仆,我并不指望一个年轻的美国姑娘能对大英帝国所作出的抉择有多么深刻的理解。至于战争是否即是谋杀,不为死去的对象而有所改变这一点,我更愿意交给那些哲学家们争辩——”“亨利爵士,也许您今晚喝了太多的红酒”打算将这一沉重的话题引开的曼切斯特公爵遗孀夫人开口了,但亨利爵士摇了摇头,“不,夫人。我此刻非常的清醒,而我认为这是一个有必要——哪怕是在乡间宴会的餐桌上——澄清的话题。普伦佩国王4如今就像一个不受控制的大炮,无论对大不列颠的保护区亦或是生活在那片土地上的人们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而不列颠不允许自己的殖民地上有这样的威胁。”
“那么香港呢,亨利爵士?”康斯薇露又追问了一句,她看向亨利爵士的眼神凌厉而坚定,几乎像是一个梅未曾相识过的陌生人。对她来说,香港不过是一个偶尔会在报纸上看到的字眼,她既不关心也不知道那象征着,意味着,代表着什么——至少其他任何美国的女继承人都是如此,政治是出身良好的女士绝不该插手的事物之一。梅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出现了偏差,也许政治科学才是康斯薇露在哈佛主修的科目,而不是欧洲艺术史。
“您想表达什么,康斯薇露小姐。”亨利爵士如今看向她的眼里多了几分警惕,“香港并非由大不列颠强取豪夺而来,而是经由战争条约——”
“一场不公正的战争。”康斯薇露说,她的声音不大,但能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通过将鸦片倾销进另一个国家而——”
她的话引起了餐桌上的一片惊呼,“我的天啊”,“看在全能的主的份上”,“仁慈的上帝”等惊叹不绝于耳,就连梅也忍不住用餐巾掩住了脸,她向其他在座的女士看去,无一例外都接触到了或惊诧或恐慌的目光。战争是一个英国贵族小姐们日常并不会接触到的话题,来自美国的女继承人们则还对此有些常识,因为她们也许偶尔还会翻翻报纸。一些男士露出了不自在的神情,比如艾略特勋爵,罗克斯堡公爵,与马尔堡公爵,而另一些则看上去对康斯薇露的发言一头雾水——卢卡斯勋爵与曼切斯特公爵正是其中的代表。
梅对亨利爵士口中的这场战争只有模糊的印象,她仅仅知道开战的理由似乎是为了维护自由贸易的进行,对贸易的物品竟然是鸦片则一无所知。然而康斯薇露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梅心中的疑惑越积越高;就在几个小时以前,康斯薇露还表现得就像一个为情所困的单纯少女,可如今,她的表现便是与自己在银行界会议上力排众议为自己的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