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多休养两日,展昭的身体仍旧虚弱,骑不得马,只能马车出行。一路也不能急赶,花了几天的功夫到了悬崖下的河岸边。踩着鹅卵石来到河边,河不深,清澈见底,河底遍布被冲刷得圆润的石头。抬头望向头顶,万丈悬崖,顶端只余黑点。山涧中的水不停飞溅而下,湿了他的脸庞。这般险境她要如何逃生?一路行来荒无人烟,谁能路过救她?且山中多野兽,她他不敢往深处想。
“回去吧。”抹了一把脸,拭去脸上的湿意,转身往回走。无论他如何后悔自责妄图逃避,都无法改变事实,苏琳她不在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卓无冬却定在原地不动,几经思量,他还是决定将真相告知。微微叹了口气,幽幽道:“我原答应过她不向你透露她的去向,如今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她可是要去唐门?”他何曾没有想过?他不过是不愿去想。当他在镖队中见到她,就隐隐猜到她的去向。所以他才要带她同去京兆府,可不待成行,便全盘皆乱。
“她为给你求解药而服下月蚀,虽然事后背着唐诺吐出大部分,但仍有余毒残留。中秋之夜,我看着她毒发却束手无策。她说同你缘分已尽,不想拿恩情束缚于你,让我守口如瓶。”卓无冬缓缓道出他所不知的真相,字字锥心,将他心口的伤生生撕开,血肉模糊。
他让她等了一回又一回,他将所有的事都排在她前头;她也从来不拿自己的事当一回事,更不会让他烦忧,连唐诺的威胁也让他破了案子再议。当尘埃落定,她却被他伤了心,断了情缘独自去面对。
她孤身前来,又独自离去,他耗尽她的真心,失了她!苏琳!他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久久不语。卓无冬见他脸色吓人,急忙扶住他:“可是伤口痛?”
他摇头挣脱卓无冬的扶持,望着几不可见得崖顶,满心涩然。不是痛,是空,他的心,被掏空了。空了二十余载的心在不经意间被她一日一日,一点一滴,悄无声息地填满。忽然之间,被她用真心填满的心被掏空了。
没有她,终是空。
苏琳逝去的消息始终是要告知翠鸣的,卓无冬是在苏琳落崖一个多月之后才将消息告知。书房之内充斥着翠鸣难以自抑的啜泣声,大姐掉下悬崖死了?这怎么可能?大姐不是说是随镖队出游吗?怎么会遭此横祸?
时隔月余。卓无冬的心情已然平复了不少,也接受了事实。此刻见翠鸣哭得伤心,心中又涌上不忍。这小姑娘与苏琳相依为命,苏琳不在了,她以后的日子怕也艰难,好在苏琳早为她打点好了一切。“苏姑娘此次远行本就不打算归来,她早已托我照顾你。往后,你有事尽管来寻我。铺子你且继续经营,往后你出嫁了便当嫁妆陪嫁;另有苏姑娘置下的田产也并带去。”
“我不嫁人!”翠鸣听他说什么嫁妆田产,怒意升腾。大姐横遭不幸,她悲痛欲绝,他却同她说嫁人之事,叫她如何接受?
卓无冬点点头:“你若不嫁,我亦能照顾你一辈子,一切由你自己定夺。不过,姑娘家总归要有个好归宿才好,苏姑娘在天之灵也才会安心。”翠鸣等着红肿的双眼,哽咽道:“大姐她真的”
“她死了!苏琳死了!”卓无冬冷声应道,手中的狼毫挥下苏琳二字,她赞他的字好,讨了苏琳二字说要裱挂起来。那个如骄阳般明媚的女子,死了!
翠鸣回到家中,含泪整理苏琳的遗物,看到苏琳走之前托她转交给展昭的匕首,不禁潸然泪下。大姐同展大人总是吵吵闹闹,分分合合,这回是真的再难重圆了。去开封府寻了展昭,没有过多言语,只将匕首留下便辞去。展昭盯着再次回到他手中的匕首,甚至忘了要起身送客。
咦?不是定情信物吗?怎么能出尔反尔?
他还清楚记得她是这么调侃的,几番变故,这匕首辗转反复,最终还是被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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