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嘉宫的枫树已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含嘉宫中的颐风园大半花朵已然凋谢,新栽的菊花还未绽放,放眼望去,园内绿汪汪的一片,倒显得有些寥落。
“这些兰夏的女人,真是可怕。”楚彦煦正在观景游廊跟儿子,想起多日前原纯的册封大礼,不禁有几分忿忿,“不知是使了什么狐媚妖术,竟把父皇迷成这样?多年来对草原的政策是赶尽杀绝,现在居然变了,还册封了草原王!这倒是名正言顺了!”
楚翊瑄端着茶杯,出神地盯着水面上片片的浮茶,淡笑道:“所以儿子才不杀十五叔家里的兰夏丫头,留着她,迟早有用!要不,李羡瞳和凌珺的会面被她发现,她死几次都不为过!”
但他又不悦地想到,李羡瞳到底是背叛了自己,这些个南蛮子果真一个个都不可信。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这才又道:“一个区区草原王而已。皇爷爷给了兰夏王一个虚名,却让他心甘情愿替大燮镇守北疆——出了丹口省就是草原瀚州,瀚州以北是极北之地用一只没了锋爪尖嘴的草原鹰吸引极北贪狼,显然划算的多。大燮多了个战略缓冲的区域,多了一个心甘情愿守北疆的人,多了德贵妃这个大美人儿的感恩戴德,少了个遗族的危害皇爷爷果真精明无比!”
楚彦煦哪里有儿子这般心计?听他这么一说,楚彦煦竟有些发怔。他不知儿子在草原做质子的几年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天真活泼的他,变成现在这个心智城府都远在自己之上的人。
他才二十一岁啊。
“你十五叔的事处置好了吗?”楚彦煦想要摆脱这种讨厌的念头,转而发问道,“好几个月过去了,南边还没传来好消息么?”
楚翊瑄知道,每次谈及楚彦熙,便是父皇发火前的征兆——楚彦熙一次次逃出生天,相对而言,他派出去的刺客总是失败。不仅是自己的父王没耐心了,连他自己都快没耐心了。
好在楚彦煦在朝廷遍布党羽,门生更如繁星点点般,每次楚彦熙上的奏折都被部属扣押,连楚彦熙恭贺父皇寿诞的请安折子都不曾幸免。
“还有一件事,翊瑄,你不觉得奇怪吗?燕飞虎那个老头居然出面给韩家求情,要知道他两家平日里并无交情。”楚彦煦想了想又道,“不对,燕飞虎世代行伍,一向与这些言官文臣不睦,今儿怎么想起给韩家求情了?难不成是楚彦熙的缘故?”
“镇梁王向来眼高于顶,他连父王您都看不起,什么时候愿意听这个女婿的?”楚翊瑄冰笑,“况且,即使镇梁王为韩家说了好话,韩斐韩言诚就一定会得救么?决定权不在燕飞虎身上,而在皇爷爷身上。十五叔一开始就犯了致命的错误,他不该从镇梁王下手。皇爷爷是何等人才?岂会中他的招?”
楚彦煦是万万想不到这层,听儿子一经点破,随之笑道:“还是翊瑄你脑筋快!我竟没想到!”
楚翊瑄心道: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何止这一件。
楚彦煦见儿子又沉默了,参不透他的心思,竟忍不住问道:“你又在想什么?”
一只鸿雁快速掠过,发出几声若有若无的哀鸣,楚翊瑄望着颐风园的秋意,听着飞鸟哀鸣,不免触景生情道:“儿子想起十五叔那年去草原接我回家的时候,做了一首感怀诗:天寒北斗满西楼,囹圄多年萤火流。禁锢形骸梦回乡,抛离骨肉各回首。惊闻雁唳风声愁,怕对鹃啼月影幽。最是恼人秋意冷,芳草萋萋使人愁。”
念完这首诗,楚翊瑄忽然低下眼眸,邪魅的脸浮现一抹哀愁又嘲弄的笑意:“父王,不怕你笑话,儿子确实很欣赏十五叔。他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武功学问琴棋书画皆是上上人才,若不是夺嫡之故,我们只怕会成为知己。父王,为着你杀十五叔,我不情愿,我也不忍心。但我向您保证,不杀十五叔,他一定会是父王的阻碍,您只要信着我,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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