盔甲前,比划问道您饿不饿?
盔甲里没有声音响起。
余人想了想,又比划了几个复杂的动作,意思是说要不我给您去煮碗面汤?
盔甲里传出了一道声音:“搁在这里就行,另外,这条神道你不能走。”
余人把饭盒搁到地上,行了一礼,又有些不舍地看了眼神道,扶着拐杖向来处走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秋山再次降临浅渠与凉亭,拂起盔甲缝隙里的灰尘。
两道幽然沧桑的目光,在头盔深处亮起。
汗青睁开了眼睛。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饭盒,就这样静静地搁在他身前的地面上。
顺着原路返回,来到不知道第几座天书碑前,余人继续观碑。
可能是因为这座天书碑太过玄奥难解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他在思考某些事情的缘故,这一次他在碑前站了很长时间。
直到夜深人静时,他依然还在这里。
他有些饿了,便在这时,夜空里忽然落下微雨。
他挪进碑庐里,取出剩下的饭盒搁到天书碑的顶上,开始吃饭。
夜雨并不大,只是声音有些令人烦。
余人把饭盒收拾好,靠着天书碑望向庐外。
这里已经是天书陵的高处,视线穿透如纱般的薄雨,能够看到京都的灯火。
或许是因为夜太深的缘故,很多宅院里的灯火已经灭掉,京都看着有些幽暗。
余人再次担心起陈长生。
他相信师父一定能够解决师弟遇到的问题,可是师弟的病怎么办?
忽然间,他感应到了些什么,望向夜空里的某处,微微皱眉,不明白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夜空里的那处没有星辰,是一座高台。
甘露台。
甘露台上有人。
天海圣后背着双手,站在高台边缘,静静看着夜空。
京都今夜忽然飘来了很多云,仿佛更深的夜色,自然看不到星星。
但那些夜色与云哪里遮得住她的眼睛。
就像那些夜明珠散发的光毫与自天落下的微雨无法沾染她的身体一般。
她美丽的眉眼间有些凝重的神情,因为她感觉得很清楚,天道有所改变。
那就是命运吗?
她的命星在遥远的高空里,隐隐有些晦意。
或者是因为她的另一颗命星正在京都里。
那是她命中的克星。
她应该怎样做?
挥袖掩去那颗星辰的光芒?
但那又有何用?
如果她真的这样做的,那么日后便很难真地战胜天道。
可如果她不这样做,她现在能够战胜天道吗?
陈长生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这一次是真的不多了。
为了杀周通,他付出了很多,鲜血这时候正在他的腑脏里流淌,他的经脉已经断的七零八落,徐有容在他身体上覆着的那层圣光已经越来越薄c越来越淡,他随时可能向这个世界里的生命发出最致命的诱惑,而就在那时,他可能便会死去。
还有多少时间?一天还是两天?一首歌或者一盏茶?
他没有任何犹豫,从床下取出黄纸伞,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唐三十六和折袖等人都没有睡觉,有的守在屋外,有的守在树上,但他们没办法阻止他再次离开。就算大榕树上的折袖感应到了他的离去,应该也会给予他最后的自由,因为狼族的年轻人在荒蛮而血腥的雪原里长大,知道死亡就应该是宁静的。
微雨落在黄纸伞上,没有发出啪啪的声音,温柔的像是在滋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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