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后,大约二十余名原本的狄奥格尼斯队伍里的“五十夫长”和十来名一起投降的普洛尼亚骑士面面相觑:守捉官这是暗中埋下桩子,趁高文信任他,将他和旧部(也就是我们)安插在安格拉斯堡,然后再趁着这时刻反水,献出城堡重归帝国军?
众人看着一本正经站在皇帝圣像边的守捉官,沉默尴尬着不做声。
忠诚这种道德谁平日里都会说说,但曼齐克特战役灾难后,小亚细亚所有的军功贵族几乎都溃退到色雷斯、马其顿等地,向来有点僧多粥少的窘境。现在高文已光复了近乎一半的安纳托利亚高原,大伙儿投降过来,圣俸采邑田产也有保障,况且也不用如原本的普洛尼亚监领人那般要分散精力去管理田地督课税金,只要能立功后报酬就增多,这样挺好。
所以眼前的守捉官是不是抱着私心呢?因为他妻子留在皇都,会遭受新皇帝威胁的缘故?
在大伙儿猜测纷纭时,狄奥格尼斯又把原本的发言重复了遍,也没有什么人主动站出来要开城降服。毕竟现在投降的话,和喀罗尼亚战役前加入底比斯圣团有什么区别?
最终狄奥格尼斯扫视了众人几眼,慢慢走向墙壁,捡起了头巾将额头细细缠上,接着悬系好了马刀,而后迎着射孔的阳光取起了长桌上摆着的妻子古丝云送给他的护身符,拴在了胸前的扎甲上,裹起了素旧的披风,捏住了铁连枷,一步步走出了厅堂,穿过凌空的石桥,来到雉堞前。
下面绕着萨卡里亚河河川,万千皇帝的军马正在那里布阵,黑圣母战旗、绯色紫色皇家御旗,蓝底白十字的新军战旗飞舞的姿态扑面而来,士兵们示威的鼓噪声震天动地,狄奥格尼斯一靠在垛口上,即看到其下泰提修斯、米哈伊尔和西奥多罗的仪仗所在。
这三位将军都看到了高耸的岩石和城墙上,立在其后的狄奥格尼斯,米哈伊尔和他最为熟稔,便骑马上前数步,抬起手来。
结果还没等他说什么,上面的狄奥格尼斯就扬起连枷,迎着高原上的风对着城下所有围攻军大呼道,“我和全城所有将士,指着眼前皇帝的圣像画起誓,安格拉斯堡这里就是我们的命运之地,绝不——投降!”
此言甫出,米哈伊尔当即僵住身影。
非但如此,雉堞所有站在狄奥格尼斯身旁的五十夫长和普洛尼亚骑士也都惊讶万分,但沉默也只是瞬间,接着所有人也都举起拳头,齐声应和起守捉官来。
所有人都感受到,这片诞生过无数英雄和英雄功业的高原,是要诞生出新的伟大力量了,这个力量会将塞尔柱突厥的勇蛮、罗马尼亚的昌隆、瓦良格的活力和希腊的典雅杂糅在一起,创造出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崭新的海洋、陆地的格局!
“冥顽不灵!”旁边黑圣母旗帜下的老将军愤懑地挥手,接着其身旁的抛石机下,前面站着的一排排士兵和砲手便呐喊着扯下吊索,拽动摆臂翻起,无数投石在空中滚动着,暴雨般飞向了安格拉斯堡......
接着,安格拉斯堡的守卫战爆发了,其扼守着伊科尼乌姆商路要道,还掌握着哈里斯河与萨卡里亚河的水运交汇处,在此固守的是拒绝投降的狄奥格尼斯和其麾下的一千三百名官兵,守捉官甚至喊到,“那个诺曼女子不过是我掠夺来的战利品,任凭皇帝处死也不会影响我半分的”。
皇帝的三万兵马轮番猛攻安格拉斯堡,用射石机砸,搭建攻城塔,构筑封锁壕沟等等手段百出,但守捉官和他的城堡还是像颗钉子般死死钉在了远处。
凯撒利亚城和伊科尼乌姆城中,主管所有的乔瓦尼郡长也开始出动所有的民军并雇佣乌古斯人,开始袭扰皇帝方各路的补给线,争取为守捉官迟滞时间。
至于有力的援军,现在还真的没办法指望——高文所有堪用的精锐,都集中在马拉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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