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阿眉长得像母亲,或者更多的像自己的外婆。闽南人称祖母叫阿嫲,杜玉清他们也从小这么跟着叫。阿嫲是位个子矮小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每次看到她,她都把自己收拾得整齐干净,花白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抹着刨花油的头发在脑后低低地纂成一个髻子,上面成对角插着两枚如意纹银簪子。阿嫲五官柔和,脸上常常缀着笑容,笑起来眉眼弯弯,好像充满了适意和满足,让人心情愉快。到现在阿嫲仍然是一个秀气的美人,可以想见她年轻时的小家碧玉,该是多么招人喜欢。外公曾得意地说,阿嫲当时是方圆十里出名又俊俏又勤快的姑娘,要不是自己中了秀才,根本没有办法比过当时一同去求亲的富贵人家。
阿嫲一直爱美,到现在都常常在耳朵上的鬓角发间斜插上一枝时令的鲜花,或者芍药,或者海棠,美得不得了衣襟上缀上几朵香气馥郁的茉莉花,或者玉兰花。阿嫲不识字,到了京城十几年还不会说官话,人却勤快得不得了,每天出出进进利索地洗衣做饭缝衣裳,在小小的院子里开辟一块菜地,种上家乡的蔬菜瓜果。杜玉清他们每次去,阿嫲消瘦c布满青筋的手就紧紧抓着杜玉清,给她手里塞满各种吃的东西,充满慈爱的目光看着她,用闽南话不住地夸赞她,旁边的表姐不好意思地给她翻译:“阿嫲说你长得漂亮,说你很能干,你妈妈身体不好都是靠你照顾了”久而久之,杜玉清也能听懂了一些闽南话了。闽南人夸赞一个姑娘长得漂亮,就会说亚水啊。就是北方话夸姑娘水灵的意思。
亚水吗?杜玉清不觉得自己是,但这会她真正觉得妹妹是亚水啊!
阿眉是如此聚精会神,直到杜玉清走到跟前才发现。
“你在绣什么?”
阿眉闻声抬头,“姐姐,”她马上冲着杜玉清微笑起来,起身招呼姐姐坐下。她原先的单眼皮在她抬眼时,在眼尾飞翘起了双层眼睑,使得她的眉眼间一下多了妩媚的韵味。
“娘不是说要给我们请姑苏绣娘师傅嘛,我耽心师傅到了,马上要会考校我们的水平,我先练练手,绣个花样子,到时候就不会紧张了。”
杜玉清有些吃惊,阿眉的刺绣已经可以达到针线细密,用绒分二丝的水平,在京城闺阁中小有声誉。
“你还有什么好耽心的?!上次锦绣坊的老板不是说你的刺绣水平已经可以出师了吗?我相信你的水平一定能让师傅刮目相看。”
阿眉连忙摆摆手说:“那不过是锦绣坊老板的客气话,当不得真的。我现在只会一些基础针法,不过是平针c铺针c滚针c截针什么的,将将是把针线绣得齐整些,听说在江南绣娘的等级有着严格的规定,高级的绣娘除了掺针c沙针c盖针这些针法,还要会织绣c网绣c结绣c打子绣c剪绒绣,顶尖的绣娘还能绣出立体绣和双面绣。
“天哪,单单一个绣花技艺竟然有这么多的花样!”采菽捂住了嘴巴叫道。
刚进门的采薇也附和道:“就是啊,这么复杂,我听都听晕了,还是老实地纳我的鞋底吧。”大家哄笑起来。采薇的力气大,她纳的鞋底厚实严密,非常耐穿。杜家三房人的鞋都是她纳的底子,连伯母们的丫鬟仆妇们都常来找她央求帮忙。
“去!乱插什么嘴儿!”杜玉清横眉笑骂道。转身对妹妹说:“你接着说。”
“也没有什么的了。刺绣技艺最高是要达到:平c齐c细c密c和c顺c光c匀八法。我原不过是喜欢绣绣花草虫鱼之类的小品,不仅针法技艺,连绣的内容都登不了大雅之堂。”
杜玉清微微点头,不是说同意妹妹的自谦,而是理解妹妹话中的意思,父亲说万法一理,不论什么技艺要达到登堂入室需要付出多年艰苦的努力,而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非同道中人不能窥探其中的奥秘。
阿眉脸上浮现愧疚的表情,“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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