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龁(hé)今年三十四岁,与他那侄儿王翦一样,都是频阳王氏出身。这个家族从秦献公时代起,就在为秦国军队效力,在长达一百年的时间里,一代代人积累着军功,到了王龁这一代,终于进入了秦王的视线里,因功进爵为五大夫。
作为二十等爵的第九级,“五大夫”是一个分界点,在待遇上可以享受十顷地、八十一亩宅的待遇,倘若他死了,墓前可以立六棵树木,在职权上,则可以被任命为裨将军,统领万人。
若再往上,就是左庶长、右庶长这些高爵了,要知道当初武安君白起首次出战,也只是一个区区的“左庶长”。
作为频阳王氏爵位最高的人,王龁一直在为自己的这一地位而骄傲,可每每想到旁边这个来自齐国的蒙骜也同样顶着“五大夫”的头衔,就感到一阵不舒服。
和王龁这些土生土长的秦国将领不同,秦国朝堂、军队里还有另一股力量,那就是从东方六国投奔来的“客卿”集团。
这些人在秦孝公、秦惠文王、秦武王时代都很活跃,商鞅、张仪、甘茂作为外人,却都当上了丞相,多次率秦军东出。可到了今王即位后,穰侯魏冉不喜前来游说博功名的策士,驱逐客士,秦国的客卿势力大减。直到魏冉倒台,魏人范雎当上丞相后,六国策士眼看秦国政策出现了变化,再度出现了一个投秦的高潮,这蒙骜本是齐人,就是前年投过来的。
和秦人将领稳扎稳打世代积累军功不同,这些外来者最让人不喜的一点,就是能通过相互的举荐得到大王的召见,靠一些花言巧语博得大王欢心,从而一步登天,得到他们花了几代人才辛苦得来的位置……
王龁不否认,这蒙骜的确有一些本事,可单纯于军功计算,蒙骜是完全配不上“五大夫”这一位置的,还不是靠了丞相范雎的举荐?
这两年来,通过走丞相后门骤得高位的人可不少啊,王稽虽然有过一次出使秦国被赵长安君挫败的经历,可当他成功游说魏王,让魏国投靠秦国后,就被大王既往不咎,任命为新的河东郡守。还有那个郑安平,本小竖人也!竟也被安插进了军中,爵为公大夫,距离王龁的位置,仅有一步之遥!
想到这里,王龁就感觉有些恶心,人皆言穰侯在时任人唯亲,四贵显赫,破坏了秦国的军功爵,可这丞相上任后,也没好到哪去,只是更讲究手段,把他的党羽小功说成大功,强行提拔而已……
蒙骜(ào)似乎没有感受到王龁对他的冷淡,军议时自顾自第坐在王龁边上,在等待武安君到来的间隙,还不住偏头问道:
“王将军觉得,此番武安君会攻韩何处?”
王龁生硬地回答道:“小小裨将,唯上命是从而已,岂敢揣测大王、丞相、武安君之意。”
他一语双关,也是在提醒蒙骜,作为刚入秦没几年的客将,且安分守己,别妄自揣测上命!
蒙骜却只是笑了笑,不以为然:“再过半刻,武安君就要来宣布此次兵锋所指之处了,你我事先揣测一番又何妨?不如当做一次小小博戏,输者不争先锋之位,何如?”
也不等王龁答应这赌注,这个多嘴的齐国人就继续说道:“就我看来,武安君此番莫不是要进攻新郑罢?”
王龁觉得好笑,没忍住反驳道:“何以见得?”
“我在齐国时便听闻,武安君出,必有大战。上一次还是华阳之战,前一次则是破楚鄢郢,此番大王、丞相,又以武安君为将,怕是要一举破韩了。”
他顿了顿后,小声说道:“王将军不知,应侯上个月派其族人王陵去汝南驻防,名为巩固他的封地应县,可实则,是否有可能是捣韩国之后,威胁阳翟呢?若武安君以十万大军东出函谷、伊阙,下轘辕关,绕过嵩高,则新郑必围,届时韩王恐惧,不管秦国提出何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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