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严铭等人去苍州有一段时日,立夏节也成为记忆存在个人脑中,朝阳城的夏天越发往深里去了,炎热的天气和放不了多久便融化了的冰就是最好的体现。
楚承望在瀚奕殿各类奏疏中偶然抬头,自己随意擦了擦汗,便看见方才进来通传的小太监还站在地下不肯离去。
自己是让他退下,然而他却选择站偏了些,不时望一眼领他进来的公公。公公鬓边的头发已有些许斑白,眼神仍然狠厉,只瞪他一眼,就成功让他端正了站久了变得歪歪斜斜的身姿。
楚承望模模糊糊记得,自己还在低头看奏疏时,小太监有出声提醒自己,丞相江默行在外头候了一个时辰了。
一个时辰前,也是这名小太监进来对自己说,丞相大人有要事求见。
那时自己说了什么来着?哦,“朕忙着批阅几本要紧的奏疏,待稍微有空些了再传。”
奏疏处理了好些,可以暂且放一边,楚承望心中打算好了,便清咳一声,“让他进来罢。”
小太监如释重负。
一个深宫里的太监,竟然也尊敬害怕江默行到如此地步了。这龙椅,他还能安然无恙坐多少日子?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楚承望的手握紧又松开,看了一眼面前堆叠的黄本子,却不从上面翻找,而是在御案下的暗格中抽出一张信纸,压在刚刚看完还没收起来的奏疏下,从自己这个角度,可以看得到信纸上所写官员的名字。
他再歪了身子,一只手状似无意地抚过鬓角,确认银发被一丝不苟梳进九旒冕中。那晃在眼前的珠帘帮他遮挡了神情,江默行从外头进来,仰着头,隐约看得见皇帝那标志性的,妖孽般的笑容。
皇帝虽然年轻,令他觉得比起自己这个两朝臣子来说,可以给小皇帝安一个后生之名。但撇开此子行为怪诞,他对这个后生,当真还是有几分忌惮的。毕竟这么年轻,就把一切心思都藏得这么好的人,不可小觑。倘若假以时日不,他江默行等了这么久,原本计划还要再推迟几年,可随着自己身体每况愈下,他不能再等了。扔掉卫常仁,再除掉曹岚魁,这个帝王之位,非他不可。
江默行如此想着,便就这么仰着头,走到了皇帝御案前,直直地跪下行了三拜九叩大礼。闻得龙椅上的人轻笑一声,向着自己道,“早朝已下,此刻也不是在元华殿中,丞相又是我朝肱骨之臣,为何行此大礼?”
说话客气,却丝毫没有叫他平身的意思。
江默行多年养尊处优,除非早朝时必要应对一下场面,这双膝盖还真是很久没这么用力地跪过了,一时半会儿还有些受不了,但皇帝没开口,自己也还没和他撕破脸,不好意思就自己起来,只得先记下这笔账,待来日再算。
江默行便如此仰视着皇帝,双手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疏,“臣有要事禀告皇上,事关我朝安危,请皇上百忙之中务必听臣一言。”
这是不满自己让他在外头白白耗了一个时辰的意思了?楚承望嘴角笑意越发深了,扯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话题,把瀚奕殿中蓦然紧张起来的气氛调动到一个令人尴尬的地步。他说的是,“今年的天气未免太热了些,朕书房里的冰块都放不了多久,全都融成水了。”
当今皇帝时不时发疯的性子,起初是没人当真的。臣子做久了,练就一双精明的眼睛,和看透不说破的嘴巴是极为要紧的。更何况谁都不知道,这个总在笑的年轻皇帝,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直到他破格娶雅妓为后,才有人信了一半,再到后来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甚至关于琅华这位目前为止最年轻的帝王谣言满天飞之后,各臣子之间才互相调侃起来。
看来皇帝是真傻。
渐渐的,便连楚承望勤勉克己,励精图治,御驾亲征种种,一概不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