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袍。
在天光游荡的“古老海底”,这角残缺的大红衣袍,就像是折叠而起的海草,此刻舒展身子,向着重新光芒绽放,盛大明媚的世界,徐徐伸了一个懒腰。
紧接着无数的大红海草从剑匣内浮出,一角又一角,浮沉飘摇,与剑气浪花舞蹈。
游鱼微微摇曳,用力衔咬着红衣衣角,拉扯着衣袍,靠在女子周身三尺之处来回穿梭,最终将残缺的衣料,拼凑成一整件完整的大红衣。
剑匣内倒开的无数剑气,细心而温柔地围绕着破损之处熨烫,将这件残缺的衣袍,连带着沾染的风霜雪意,全都烫平祛除。
穆红衣轻笑一声,握着易潇的手,从棺材内迈出一步,那件红衣已经无比契合的贴在了她的身上,玲珑起伏。
易潇怔怔看着她。
她同样看着易潇。
呼啸一声。
天门风破——
她温柔吐出了两个字。
“易,潇。”
赤着脚踩在了草地上的穆红衣,拉着易潇,轻轻将他拉起身子。
小殿下的魂海枯竭的厉害,浑身气穴都已经穷尽力气,心底无限疲倦,却偏偏随着这股涌起的暖意,重新复苏了起来。
像是有了无限的力量。
那袭红衣松开了易潇的手,她的影子投射到了天门的草原之上,天光流转,影子被切割分开,摇曳如波光。
穆红衣站在棺前,张开了双臂。
她温柔说道:“我等你好久了啊。”
易潇怔怔地想。
自己等这一句话,又等了多久?
从淇江的那一声弦断开始,无数的画面,在天门的流光当中荡漾,无数的游鱼围绕他转动,模糊的镜像在魂海里荡开,天狼城里的月光洒落出来,塞北的黄沙也抖离飞出,洪流城楼顶缥缈的歌声,洛阳城天酥楼瓦片的碎裂声音,风霜蔓延剑光出鞘的凄凉哭喊。
一幕又一幕,易潇的魂力在悄无声息的攀升。
紫府的神魂世界,伴随着镜片破碎的声音,支离蔓延的蛛网,徐徐如瓷片剥落,这些记忆被人猛烈又反复的击碎,砸出一道又一道不存在的裂纹。
世界是完好的。
像是自己奋去不顾全身的扑了上去,一肘子打在不存在的空气上,却像是撞上了最坚韧的墙壁,疼出心肝眼泪,却砸得不存在的墙壁横生波纹。
最终砸碎了破境的那一面墙壁。
小殿下的魂力,破开了那道第九境的门槛,迈入了史无前例的魂力第十境大圆满。
到了此时,那朵枯竭的莲花,不再无穷无尽的汲取着易潇的魂力。
“种子”已经成熟。
瓜熟蒂落。
易潇觉得自己没有选择,他缓缓走了过去,拥抱那袭红衣,手指却悬搭在穆红衣的肩头,微微颤抖,没有落下。
他轻轻问道:“是真的吗?”
穆红衣没有回答,她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只是动作轻柔的抱住了小殿下。
易潇低叹一声,认命一般的闭上眼睛,眼角有泪两行滑落。
在这一刻,他知道天门的长生是假的,这世上的长生都是假的,即便如此,他还是认了。
因为这份体温和余热是真的。
穆红衣温柔拍了拍他的后背,以额抵额,长发飞舞。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
“对不起。”
易潇有些微惘的蹙起眉头,却没有睁开双眼。
他感觉抱住自己的那个身子,微微向后倾斜。
于是整个世界跟着天摇地晃,一同倾斜。
天地为正,长发为负,红衣倒跌。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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