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盗取和氏璧的情景,仍是历历在目,如在不久前发生,而事实上人事已不知翻了多少翻,当时斗个你生我死,天下瞩目的王世充和李密均已作古。
第二重山门出现眼前。
宋缺悠然止步,念出雕刻门柱上的佛联道:“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有意思有意思!不过既身陷苦海,方外人还不是局内人,谁能幸免?故众生皆苦。”
沈牧心中剧震,宋缺若是有感而发,就是他仍未能从“苦海”脱身出来,为梵清惠黯然神伤,那么此战胜负,不言可知。
他首次感到自己对梵清惠生出反感,那等若师妃暄要徐子陵去与人决战,可想象徐子陵心中的难受。
宋缺又再举步登阶,待沈牧赶到身旁,边走边微笑道:“我曾对佛道两家的思想下过一番苦功,前者的最高境界是涅槃,后者是白日飞升。佛家重心,立地成佛;道家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把自身视为渡过苦海的宝筏,被佛家不明其义者讥为守尸鬼,事实上道家的白日飞升与佛门的即身成佛似异实一。道家修道的过程心身并重,宁道奇虽是道家代表,实表道佛两家之长,故其散手八扑讲求道意禅境,超越俗世一般武学。”
沈牧曾与宁道奇交手,点头同意道:“阀主字字枢机,我当年与他交锋,整个过程就如在一个迷梦中,偏处处遇上道意禅境,非常精彩。”
宋缺来到禅院开阔的广场上,银装素裹的大殿矗立眼前,不见任何人迹,雪铺的地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足印。
止步油然道:“宁道奇的肉身对他至为重要,是他成仙成圣的唯一凭藉,若他肉身被破,将重陷轮回转世的循环,一切从头开始,所以他此战必全力出手,不会有丝毫保留。小仲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牧苦笑道:“我明白!”
宋缺淡然自若道:“所以我们一旦动手交锋,必以一方死亡始能终结此战,且必须心无旁骛,务要置对方于死地。不过如此一意要杀死对方,实落武道下乘,必须无生无死,无胜败之念,始是道禅至境、剑道之至,个中情况微妙异常,即使我或宁道奇,亦难预见真正的情况。”
沈牧愕然道:“这岂非矛盾非常?”
宋缺仰天笑道:“有何矛盾之处,你难道忘记舍剑之外,再无他物吗?若有生死胜败,心中有物,我不如立即下山,免致丢人现眼。”
沈牧剧震道:“我明白哩!”
就在此刻,他清晰无误的感应到宋缺立地成佛的抛开一切,晋入舍剑之外,再无他物的至境。
宋缺欣然道:“现在少帅尽得我天剑心法真传,我就说出你仍不及我的地方,得剑后尚要忘剑,那就是现在的宋缺。”
沈牧疑惑道:“忘剑?”
宋缺扬声道:“宋缺在此,请道奇兄赐教!”
声音远传开去,轰鸣于山寺上方,震荡每一个角落。
净念禅院静得不合常理,这好应是晚课的时间,刚才还敲起晚课的钟声,为何不但没有卜卜作响的木鱼声,更没有和尚颂经禅唱?似乎全寺的出家人一下子全消失掉。
明月取代夕阳,升上灰蓝的夜空,遍地满盖积雪的广场,银装素裹的重重寺院、佛塔钟楼,温柔地反映着金黄的月色。
在这白雪和月色泽融为一的动人天地里,宁道奇的声音从铜殿的方向遥传过来,不用吐气扬声,却字字清晰地在沈牧耳鼓响起,仿似被誉为中原第一人,三大宗师之一的绝代高手宁道奇,正在他耳边呢喃细语道:“我多么希望宋兄今夜来是找我喝酒谈心,分享对生命的体会。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今中原大祸迫于眉睫,累得我这早忘年月、乐不知返的大傻瓜,不得不厚颜请宋兄来指点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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