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零四章旧人(第1/2页)  南陈后妃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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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作舟坐在凉亭里,风就这样敷过他吹落的鬓角。

    原本陪着他的小太监早就被他支到远处去了,自留他一个坐在这里看着青青宫墙柳兀自出神。

    他身后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只有多年练舞的舞者发出来的脚步声,从他多年的绮梦之中延伸到现实之处。

    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听见身后女子委屈的问道:“我又叫你为难了,是不是?”

    恍若多年之前,他还是游历天下的狂生在豫阳侯府落脚,被那眉眼动人的小姑娘求着带她出去游玩山水,也会听见她这样委委屈屈问:“我又叫你为难了,是不是?”

    当时不过是承担着一个小姑娘的安全和名声,算不得什么为难事却能博她浅笑。可如今他担着天下清贵士族的名声走入宫廷之中,不过是因为她笔锋婉娈画出的一支海棠。没想到这么多年她仍然落笔连绵多情,看似是一只海棠妩媚,通篇都是相思刻骨铭心。

    他仍旧是浅浅笑了一笑,唇角的弧度盛着江南的烟雨遥遥:“没有为难。”

    有些话,说了,就糟了。

    戴梳心一步一步走近他,亭外只有初空和月见等着。她知道她胆大妄为极了,可是她一生或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接近这样一场梦。也是这样的午后,一样的明媚阳光,他背对着自己画一幅烟雨图,自己垫着脚接近他,可是还差几步的时候总会被他发现,然后看着他无奈的摇头道:“好好的世家姑娘,怎么这样跳脱呢?”

    看似嫌弃,其实都是温柔。

    就在她就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戴梳心端端正正的跪下去道:“草民汪作舟,给卓贵嫔娘娘请安。”

    卓是什么意思?

    风姿卓越而已。

    她是这宫廷中最耀眼夺目的一枝花儿,无人能够想比。可是乍一开始,没有这煌煌宫廷,也没有那坐在殿上的尊贵皇帝,他是唯一一个有机会见到这位不可方物的戴姑娘的人。

    说的是不可方物,其实是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和她比拟。

    并非为她容貌,而是为她性情,为她天赋,为她寥寥几笔落在纸张上的灵动翠鸟,为她浅浅几句说到他心里的放肆无忌。然而他后来用一生去悔过当时自己的愚蠢。

    戴梳心似乎想牵动嘴角笑一下,可是用尽全力也没有半分动作,只是忽闪了一下眼睫便落了一滴眼泪划过她的脸颊落在地上:“汪先生,请起!”

    她路过汪作舟身边,留下淡淡的香气,银流苏打在她的耳边灿然若星河。这或许是她一生的倔强支撑着她挺直着脊背背对着汪作舟坐在他刚才的地方。石凳尤温,不知道他已经坐了多久,然而此时此刻她再也不能像当初一样拉扯着他的衣袖佯装恼怒,要他为自己画一幅画像了。

    “一别多年,汪先生可还好吗?不知是否有了家眷,本宫或可以给师娘和师弟送一点礼物。”

    汪作舟沉默的望着她,终于敢在眼睛里面流淌出一点隐忍的哀思。他似乎能够感受到面前的女子的疼痛,连同着他的骨骼都在吱呀作响。

    他究竟为什么来了桓越,为什么在这里住下?

    也许在一切的开端,他就在等着今日可以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容华倾城。

    在他看到海棠图的时候,忽然像是一直走在隆冬里的人感受到了一点炭火的温暖,即使是碰一下就灭了也让他惊喜若狂!他多年来第一次对镜自视,却只看见依旧是当年那样普通平凡的面孔和已经憔悴苍白的鬓发,一瞬觉浇熄了他所有的念想。

    可是他还是来了,穿着当年总在豫阳侯府的时候穿着的样式。

    汪作舟拱手道:“一别多年,草民一切均安,只是身家单薄不愿意拖累旁人,至今仍是孑孓一身。不知卓贵嫔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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