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妈妈,您的胆子怎么那么大
我们走进了胡同,胡同一半是月光,一半是屋子的阴影,我们贴着月光那边走,终于走到了自家门口。我家在阴影那边,妈妈又开始摸钥匙,我一如既往地四处张望,心里还想着“冤死鬼”的事。当我向一边望时,忘了是左边还是右边了,我的心“咯噔”一下,有人!那人离我几米远,看不出男女,他好像穿着雨衣,因为那帽子尖尖的,低着头,面对着墙,一动不动。
我傻在了那里,也一动不动了,就那么看着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几秒后,那个人消失不见了,就好像隐形了一样。
“看什么进去。”妈妈拽了我一下。
我赶快走进家门,腿软得像海绵,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走进屋,拉开电灯,我和妈妈说了这事,妈妈不屑一顾地说:“看花眼了。”
她总是对小时候的我的一些想法,看法漠不关心,甚至嗤之以鼻。这是中国父母的一大通病,更何况妈妈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农村妇女。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出去串门了。妈妈就把我锁在家里,她自己去了。我总是对妈妈说:“别去了,别去了。”不是因为我一人在家害怕,我是关心她,怕她也遇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当然不会听我的,每次她锁上门,那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我内心就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妈妈出去了,离我那样遥远,她一个人去了无边的黑夜,她还会回来吗
其实现在想想,那种感觉是出于对广袤黑夜的一种敬畏,它在我心里始终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我一个人在家里看书写字,但总想起那个尖尖的帽子究竟是我看花了眼呢,还是月圆之夜的冤魂呢
我逃避了黑夜。但,白天依然不放过我。还是在那条胡同里
我上了二年级后的一个暑假的中午,知了拼命地在树上叫,爸爸妈妈在午休,在农村,基本这个时间都在午休,整个村子和夜里一样安静,寂寥。我趴在炕上画画。
这里提到了我爸爸,我爸爸在春c夏c秋季在家务农,冬天才出远门做些小买卖。
我画着画着,突然听到外面一阵“邦邦邦”的敲梆子的声音,是卖豆腐的来了,在农村,特别是那个年代,会有一些走街串巷的小贩,有卖油条的,有卖水果的,鱼的等等,这些基本靠吆喝,而卖豆腐的很特别,拿个梆子“邦邦邦”地敲,人们一听到这声,就知道是卖豆腐的来了。
我放下画笔,从自己的小钱罐里拿了几块钱,去买豆腐。那时候基本都用粮食换豆腐,当然也可以买。我跑出家门,看到一个穿白袍子,长头发的女人正推着车子向北走去,那是个很破旧的自行车,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个木板,木板上是豆腐,被一块白色的麻布盖着,那女人边走边敲着梆子,“邦邦邦”从后面看,她似乎没脖子,长长的头发墩在肩膀之间。
“买豆腐。”我边喊边往她那里跑。
那女人停住了,支好车子,但她始终未回头,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我过去。
“买两块。”我把钱递给她。
她接过了钱,我看到她的手细细白白的,和豆腐一样白,长长的指甲红红的,很醒目。
“嘿,我还从没见过这么白的人呢。”我心里想着,朝她的脸瞅去
我只记得就看了那么一眼,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吓晕过去,但那一眼所见的留在脑海里——那女人的脸,不,应该说她没脸,在那乌黑的长发下,不是一张脸,而是一块方方正正的豆腐!
我醒来时,躺在炕上,头上方围了一圈人,有父母,有邻居,还有三奶奶,他们说我晕倒在胡同里。有个傻孩子说:“蛾子,你怎么在胡同里睡觉”
我的小名叫蛾子。我结结巴巴说了在胡同里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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