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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壮在娘的头七过后,又去弹棉花了,这次不仅有郭老爷子,还有大壮。大壮回家来了,不再出去疯跑。郭老爷子不放心他一人在家,便带上他。三人出发了,大壮高兴地像个孩子,郭老爷子嘱咐他不许胡闹,他乖乖地点点头。
这天,三人走在幽静的乡间小路上,郭老爷子吆喝:“弹棉花,弹棉花,弹得棉被像雪花,手艺好,又不贵,盖在身上笑哈哈,弹棉花,弹棉花”
前面一户人家出来个老头,冲他们招手,说:“弹棉花的来,给我弹条被子。”
三人走了进去。来到屋里,但见屋内光线昏暗,正冲门的是一个屏风,屏风后面似乎供着什么,供香的气味飘出来。两旁的墙壁上贴着许多画,张张惊悚骇人,一群群小鬼正在对人实施酷刑,有拔舌的,有放在笼子里蒸的,有放在火里烤的。郭老爷子活了一辈子,见多识广,他马上认出这些画画的是地狱十八层。前方供的很可能是钟馗。那么,眼前这个老头很可能是个靠捉鬼,收魂吃饭的人。
“请坐。”老头说。
三人在屋门右侧一张方桌旁坐下来,老头给他们倒了茶,大壮可能是太渴了,扬起脖一饮而尽,呛得咳嗽起来,郭老爷子急忙给他捶背,边对老头说:“惭愧惭愧。”
老头盯着大壮,看了一会儿,说:“令郎是中了邪啊。”
郭老爷子叹口气,说:“这是我大儿子,好好的竟然疯了,也不知咋回事。”
老头说:“我可以给令郎治好。”
“奥”郭老爷子欣喜起来,说,“那真是太好了,如果真能好,鄙人一定重重感谢!”
老头信心十足地说:“我从年轻就干这一行,几十年了,从没失手,今天我一见您儿子就知道他被鬼吓迷了魂。”
二壮说:“只要能治好我哥哥,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
“五块大洋就行。”老头说。
“那好,我们马上回家取钱。”郭老爷子说着就要起身。
“不急不急,我都是事后收钱的。”老头说。
“那就拜托您了。”郭老爷子感激地说。
老头把大壮领进里屋,二壮和郭老爷子也跟进来。老头先是画了一张符,把这张符往大壮脑门上一贴,大壮立刻安静下来,不傻笑了,鼻涕哈喇子也不流了,闭上眼,一动不动。老头又把他牵到椅子旁,说一声“坐下。”二壮乖乖地坐下来。之后,老头开始点蜡烛,把蜡油滴在地上,把蜡烛粘上去,一共点了十几根,围成个圈,把大壮包围在里面。
老头穿上道袍,拿上拂尘,在大壮面前盘腿而坐,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当蜡烛燃了一半时,老头说:“你可以说话了吗”
“恩。”二壮答道,听声音是个正常人的声音。
郭老爷子和二壮在一旁又高兴又激动。
“什么东西把你吓成这样”老头问。
“一个男人,他是个鬼。”二壮说。
“他什么样”
这时,大壮的身子抖了一下,似乎很怕,说:“他的脸是扁的,全是血,不知被什么压了,鼻子平了,一只眼瞪出来,一只眼缩进去,嘴没了,是个歪着的窟窿。”
“你是从哪儿见到他的”
“家门口。他还和我妹妹幽会,送我妹妹回家,我就看到了他。”
“知不知道他从哪儿来”
“坟地里来的。我妹妹去坟地找他,我跟着偷看的。”
“哪的坟地”
“石头村河那边一个坟地。”
老头没再问,站起身,揭下那张符,大壮倚在椅背上,依然闭着眼。
“怎么还不醒”郭老爷子担心地问。
“不必担心,他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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