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吓疯了,蓬头垢面,要么嘿嘿傻笑,要么嘟嘟哝哝,每天不着家,满田野里跑,饿了就偷果子吃,渴了就喝水沟里冒绿泡的水,困了就往草垛里一钻。请了好几个法师道士都不管用,他们装模作样,嘴里说着:“包好!包好!”但就是不见好。
绣儿还有十天就出嫁了,她还是不出门。三媚每天晚上都监视她,但绣儿从那晚后就再也没出去过。。
郭嫂子从大壮疯了后,一下子苍老了不少,郁郁寡欢,也不去田里干活了,也不出去和邻居老太太拉呱了,天一擦黑就躺下睡觉。
这天夜里,天特别黑,天地之间像注满了墨汁子似的,黑得压抑,黑得透不过气。郭嫂子睡下了,郭老爷子去酒馆喝酒去了。
年纪大的人睡觉轻,稍微有点动静就被吵醒,郭嫂子是被门的“吱嘎”声吵醒的。她听到屋门“吱嘎”一声响,接着是个轻微的脚步声,起初,她以为是郭老爷子回来了,但一会儿又听到柜盖被打开的声音,她心里一惊,不好,可能进小偷了。于是,她偷偷爬起来,轻轻来到外屋,她看见一个人端着油灯正往柜子里照,被打开的柜盖放一边,从背影看出是绣儿,她的另一只手在柜里扒拉着,不知找什么东西。
“绣儿,你找什么呢”郭嫂子问。
”衣服。”绣儿头也不回地说。
郭嫂子没理会,回屋睡觉去了。一会儿又听见绣儿离开的声音,不知道她找到衣服了没有。
二壮房里,二壮鼾声如雷,三媚失眠烦躁,她两眼盯着窗户,等天亮。她看到外面一片黄晕晕的光印到窗户上,她“呼”地坐起来,是绣儿的房里亮灯了。她把窗户打开一条小缝往外看,绣儿端着油灯出来,慢慢走进婆婆的房里,不一会儿,又端着油灯慢慢出来,另一只手里不知拿了什么,回屋后,插上门,灯一直亮着,半个时辰后,灭了,又过一会儿,听得里面“咕噔”一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第二天,三媚照常给绣儿送饭,她像平时一样敲敲门,把饭放在门口就走了。可是,绣儿今天没吃,中午了,饭依然在门口,一大群苍蝇正起劲地围着嗡嗡乱叫。三媚只好把饭倒进了猪圈,嘟囔着:“不吃拉倒。”
第三天,三媚还是照常送饭,绣儿还是没吃,又乐了那群苍蝇,蚂蚁也齐上阵。三媚又把饭倒给了猪,并告诉了婆婆。
郭嫂子来到绣儿的房门前,敲了敲,没动静。她把眼睛凑近窗户上的一个窟窿往里看,这一看,立刻晕了过去。
“妈!妈!你怎么了!”三媚慌了神,急忙掐郭嫂子的人中,郭嫂子醒来后,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又晕了过去。
三媚也凑近那个窟窿往里看,这一看,她的头皮立码炸了,只见绣儿穿着大红嫁衣,吊在高高的房梁上,脑袋歪着,白白的脸上透着黑紫,眼睛被勒的铜铃一般大,突瞪着,嘴唇红中泛黑,半截舌头吐在外面,也呈黑紫色。脖子上斑斑暗灰的圆点,那是尸斑,也就是说她全身长出了尸斑,但被鲜红的嫁衣包裹着。她的双臂僵僵得贴身垂着,脚尖直直朝下。
三媚尖叫一声,捂住了眼睛。
邻居们听到哭声和叫声纷纷赶来
由于绣儿太年轻,不能停滞在家,必须立即拉出去埋掉。
出殡的时候,人山人海,胡同里,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死个黄花大姑娘是很稀奇的事,他们追随着棺椁一直到坟前。郭嫂子哭成了泪人,抱着棺椁不让埋,哭喊:“是娘害了你啊!”
大壮也在人群里,手里抓一把狗尾巴草,傻傻地笑。
三媚受惊过度,发起高烧,没能去送葬,神婆给她收了收魂儿,高烧渐渐褪去。她有气无力得歪在枕头上,眼皮子也沉得很,她恍惚看到了前天晚上,绣儿从婆婆房里拿出鲜红的嫁衣,那本来是进罗家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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