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是祥和的车师边城。
处处可见张灯结彩,她现在是在边城军营当中,放眼可以看到的每一座建筑檐角下都悬了金色铃铛,铃铛下悬挂着如同火焰般的绸缎,那火红的模样盈满了她的视线。
若是等到今夜到来,这车师边城,恍惚间也就变成了大秦扶风郡。
她恍惚了一下,抬手按住身上的红色嫁衣。
这身衣服是她按照大秦之礼,自己学着绣的,身为北地大族之女,她向来不喜红妆,唯爱刀剑烈马,学这个可是花费了好多功夫,自己的手指也吃了许多的苦头。
拓拔月微微笑起来,双眸看着天高海阔。
往后君在天南,我在极北,但是至少今日,要能够让你看到这嫁衣如火……
以此嫁衣如火,送君归秦。
有风自西来。
金铃悠然响起,其音清越,金铃下面的红绸狂舞,烈烈如火。
拓拔武下了楼阁,直往盟约签订之处行去,面色沉凝,在那大殿前顿了顿,深吸口气,随即便推门直入,所见者有一人穿战甲锦袍,神色从容隐有桀骜,为北匈大将悉勿祈,见到他也只是勉强点了点头。
而另外一名胡人模样的武者却极为恭敬,抬手抚胸,躬身致意。
拓跋武抬眸横扫,却未曾看到那位颇为阴翳的赫连郅支,眉头微皱,心中略有些不愉,那名蓄着胡须的胡人武者行了一礼,脸含歉意道:
“非常抱歉,拓跋大将军。”
“殿下他今日有些私事要做,在下未能寻到他,还请宽恕一二。”
悉勿祈皱眉,冷笑道:
“没有他也不是不能签订盟约。”
“拓跋大将军,你应该不像是南边那些秦人一样,这么拘泥于这些无所谓的事情罢?哈哈哈哈……”
拓跋武深深吸了口气,将胸中沸腾的怒火压制住,同时清晰地体会到了国弱之苦。
国弱则无民。
国弱不成国。
他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来的时候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本的理智和镇静,未曾因而失态,抬手虚引,缓声道:
“请……”
……………………………………
百里封数日一直都被高悬,身上伤势似乎都有所加重。
他虽然是个不差的武者,可是本来就身受不轻伤势,这么长时间里面也没有得到很好的治疗,全凭借拓拔月救他所用的丹药续气,气息则已经开始有所萎靡,这一日来连动弹都不动弹一下。
也已经很久都没有狱卒来这里了。
连两名秦军都有些支撑不住。
正在此时,耳畔突然有脚步声音响起,直直往这边走了过来。
咔擦声中,铁牢的牢门被人推开来,两名狱卒在前引路,而先前出现的那位赫连郅支再度出现在了百里封面前。
只是他而今穿着的却是一身更为奢华的衣裳。
在北匈中,这是婚嫁才会有的盛装,令原本卖相就不差的青年越发有三分俊朗,他阔步而入,定定看着被悬起,仿佛已经死去的百里封,不知为何,心中升起某种怅然之感,突然道:
“百里将军,又见面了……”
“前次你险些直接要了本殿的性命,而今却如此地狼狈,当真是可叹可惜……”
百里封微微抬了抬头,黑发散乱之下,那眸子冰冷,仿佛当日战场之上,手持陌刀朝着他的脖颈处砍来的武将重现,令穿着盛装的男子心中发怵,几乎要控制不住往后倒退。
“……你还是如此威武。”
退了半步,赫连郅支止住身子,复杂开口,却又抬手弹了弹自己的衣服,道:
“不过你还不知道吧,今日我便要再做一回新郎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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