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卷苍穹,夕阳西沉,霞光渐渐散去,徒留余晖绚烂。月牙初上,清风袭来,夏日酷暑终消退。
竹帘轻纱摇曳,月光透过窗棂落下一地清辉。书案一角压着厚厚的几本折子,全是有关日前兵制改良的举措,案头人影晃动。
书房一角红烛高燃,纱帘迎风飘动,伏在案头疾书的人影在昏黄烛火映照下显得朦朦胧胧。
她突然扔笔在案,柔软的身子向后靠去,陷入铺满软垫的椅间。疲惫袭来,她闭眼假寐,伸手揉了揉酸痛的肩膊,任脑中思绪纷飞。
一道兵制改良的折子,闹得满城风雨。朝堂上,文武两派日日吵得不可开交。
此前兵制一向是由二府共同掌管,枢密院负责军国机务c兵防c边备c戎马之政令,主管全国军事,枢密使一职历来从文臣中选任,从未有过破例。自云陌劫开先河任枢密使后,武将似终扬眉吐气。政事堂主掌内政,说是共同管理,其实也就挂了个头衔,从不过问。两派虽一直互不顺眼,倒也相安无事。
一道圣旨满朝哗然,赵匡舟此举到底是何意?
将兵制改良交由中书门下,枢密院辅佐之。此举无疑是削了枢密的权啊!云陌劫乃赵匡舟亲信,交由他岂不顺理成章。
正想及深处,冷冽黑眸猛然闯入,强硬地扰乱她所有思绪。
殿前,早朝刚退,武臣愤慨,各异高昂吼叫声犹在耳侧,震得她头昏眼花。也不知云陌劫到底是何居心,竟还能面不改色地对她道了声:恭喜!
恭喜什么?有什么可恭喜的。
枢密那帮老臣不知又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她,看来这狂狷之名她是坐定了。
也不知赵匡舟突来的一道圣旨到底是有意刁难她,还是云陌劫?
风净洛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满满一折子的黝黑墨字,突然生出想见他的念头。
冲动来得太快,强烈到让她连犹豫的时间也没有便拿起案前折子冲了出去。
院子里楚妙月正与新来的几个丫头围桌喝茶玩乐,一眼便望见穿着单薄衣裙的风净洛行色匆匆地往门外走,忙扔下剥了一半的瓜壳,飞快挡在她面前,“时辰不早不在府里歇息还想去哪?”
风净洛轻轻绕过她,边往门口跑,边扬声道:“过时不候,我今日非去不可。”
话音才落,人已快步走出府门,消失在众女惊讶的视线中。
她一刻也不耽搁地出城门,雇来马车直奔驻扎在城外十里远的北大营。
兵制改革势在必行,人心惶惶,现下他也只能在那里。
马车一路颠簸,车窗外一片漆黑,微微轻风拂颊。坐上马车的那刻,她才知自己有多冲动。正处风口浪尖之时,赵匡舟意图尚且不明,确不该莽撞行事。但一想到云陌劫见到她的样子,禁不住心口微热,便什么也不想再管再顾。
一路喘喘不安,几次想唤马夫打道回府,皆被硬生生忍住。犹豫不决间马车悠悠停在大营前,耳边传来士兵的吆喝声与马匹的嘶鸣声,现下已由不得她后悔。
“姑娘,到了。”
风净洛一惊,攥紧折子,怎么也不敢下来。想及扰了她几日清梦的黑眸,略微不知所措。
马夫见里面半天不动,又唤了声,声音大得响彻云霄,惹人注目。
在这黑漆漆的深夜,营外突然停了辆马车,早引起放哨士兵的注意,暗暗观察了半响方警戒地巡过来。
风净洛低骂了声,“没出息!”提起裙摆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走出来。
放哨士兵一看是她,张着嘴巴呆立在原地,连见礼都忘了。
恰逢况老三从旁边路过,垮着一张宽脸,鼻孔里哼出一气,侧头见旁边士兵仍傻头傻脑地愣在原处,气得他一巴掌拍在士兵头上,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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