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抽离了,他的战斗已经结束,一股解脱般的安宁从心底升起,催促着他向更深处坠下。
不,这是解脱。
疲劳彻底淹没了神经的每一个点,他沉沉睡下,仿佛初生的婴孩,脑中一片空白,无知无觉。
――
唯一闪烁过的点滴念头,是一段低沉的口哨。
那是作为索科特拉驻岛部队的自己,在一整天激烈的阵地破防战后,留下大片的焦土与胜利,精疲力尽的战士们背上同行者的遗体,返回空转驻地的时候……
沉默的餐桌上,一个小小的蛋糕,被宗方队长递给了自己。
那个时候,被死亡与厮杀所麻木的神经才回想起来,那一天,是他的生日。
幸存的战士们沉默着,叹息着,大笑着,流着眼泪围了过来,用嘶哑的声线为自己唱了一段生日快乐。
同生死,共患难,后背你我。人要活,好好活,不外早晚。
一段简单走调的口哨,是几乎已经发不出声音的战友们,为他生日的祝福。
浑浑噩噩之中,大古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云端,浑不所受,什么也看不见,摸不着,只有一段简短的口哨,回荡反复,死死牵动着他仅剩的一点思维。
装甲内层怀里,那支黯然的手柄微微亮起,却旋即暗了下去。
更深处的虚无里,古老的歌声不知何时悄然响起,仿佛蠕动的触须般无声而来,熟练地捕获,缠绕,融入了哨子声中,带着岁月中腐朽的沉船,漫生的藤壶,硕大的海贝,以及……那熟悉的海腥味。
不安,如同刀刃一般刺入心底。潜意识猛然发出了警兆。
梦魇,已经抓住了自己的猎物。
悠长的秘歌回荡在脑海里,仿佛从海渊深处传出的呓语,带着古老,伟岸,与毫不掩饰的疯狂与扭曲,一切都被包裹在难以名状的外衣下,几乎让人无法直视理智。
剧烈的喉音在装甲中响起,大古面色灰暗,浑身都开始了颤抖。惟有眼皮覆盖下的瞳孔依旧没有变化。
装甲表面,抗氧化合金镀层就像瞬间经历了漫长的波折,渐渐暗淡了下去。以它为中心发散,没有丝毫的预兆,古老的斑苔迅速沿着礁石四处蔓延开来,石缝中游鱼挣扎着蹿出,却迅速的腐烂。大片的杂色宛如生生插入电影胶片中的异物,在海床上伸张着曲影,诡异的气息张开了针对猎物的渔网,无声无息的侵蚀着这片海域。
――
这是一片光的海洋。
每时每刻,每一次呼吸动作,每一个念头生灭,每一刹那的淬锻磨砺,即便并没有人为的刻意引导,都会有难以估量的光辉从虚空中凝结而出,汇聚成跃动的璀璨,仿佛星河卷落的倒影,煌煌长流从天穹高处坠下,融入这本属于他自己的瀚海里。
黑色的瞳孔中,一抹被金色光辉点亮的深邃,正遥遥仰望着那光辉所来之处。
……依旧一无所得。
空旷的世界中,男人轻轻摇头,双足垂下,凌空悬立在无形的海面上,带着说不出的飘逸与沉重。
就仿佛是大质量汇聚产生的引力效应一般,脚下氤氲的光点升腾而起,如雾如潮,沉浮起落,追随着他身周那宏伟的虚影而动。
盘绕,碰撞,压缩,仿佛一层不朽的光焰从神像表面油然而生,默默灼烧着这伟岸的残躯,永不言弃。
有些光芒缓缓转动,一触即分,有的明辉却在黑红蓝三色的巨神之躯上溅起了点点涟漪,顺势渗入了羊角巨人的光影之中,带着转瞬即逝的实质感,恍如错觉。
赤色的双目宛若大块的鸽血红,羊角巨人踏海而行,漫步在天与海的分界线上。
一望不见边际的光辉之下,一个人独自屹立于这绚烂的孤单中。这对他而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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