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往脑瓜子上一拍,一条财路便开了。外来的官员想在京里当好官,少不得要走门路。要说哪条门路最好?自然是往宦官那儿走。为啥呀?人家伺候着天子可直达天听呢!下面的人有上进心,上面的人自然就有了来钱的门路。可被动的总不能与主动的比,来钱还是太慢了,所以怎么办呢?简单尔!逼着人上进呗!所以要说了,农民为什么造反?圣人有云:治国如烹小鲜。农民被坏官,庸官逼着活不下去要造反,那官场上被逼着‘上进’的官员又待如何?是变本加厉盘剥百姓,让更多人造反还是真真是细思极恐啊!”
“听听,听听!”
刘瑾将这段念出来,脸都发了青。这简直诛心!这简直就是在说他刘瑾逼得众官员都要造反了!他是大明的祸害!
张彩的脸色也是难看得紧。因为这篇文还有其他内容,比如说宦官是主人家的狗,也是可怜得紧。可明明是这样的可怜狗却还想养一群狗来神气神气
这特么的!
饶是涵养功夫不错都想骂娘了!
这个简云舒简直太刻薄了!都说打人不打脸,她这是将人脸都要打烂了啊!
真是想不到,那样一个性子冷清的人竟能写出如此恶毒的文章,真是气得人都要炸了。
“她没指名道姓,可就是说的杂家!杂家辛辛苦苦为了大明,她说的杂家好似是大祸害,甚至还想谋反一样,这样捕风捉影,她到底跟谁学的?!陛下是万岁,宦官是九千岁,这,这,这到底在说谁?!”
张彩沉着脸,俊目里一片阴沉。
“公公不得生气。”
他阴沉沉地道:“若冒头了,必有人说公公心虚。”
“那,那该怎么办?!杂家白被她骂了?!还回不得嘴了?!”
“呵呵,自古王朝败落的罪名只落两者身上。”
张彩笑得阴冷,“一是宦官,二是祸水。”
“张彩你什么意思?!”
刘瑾脸色阴沉,“你这是在嘲笑杂家么?”
“不,公公误会了。我这是在笑天下人蠢,找宦官背锅。不过,公公”
张彩笑了起来,“红颜祸水也是大忌,她能骂您祸国殃民,您也能说她是祸水啊!这简云舒生来克母,又克死两个姐姐和父亲,这样的人”
刘瑾眼前一亮,笑了起来,道:“对了,她门前那树如何了?”
“虽是百年古树可也经不起这样折腾,这两日叶子都黄了,看着也差不多了。若再是配上公公的文章,定是相得益彰啊!”
刘瑾一笑,道:“杂家那点笔下功夫是比不得这小贱人了。你的文采倒是不错,不若你来替杂家写?”
“恭谨不如从命。”
张彩一作揖,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自信,“愿为公公效犬马之劳。”
豹房内,正德望着那份皇家日报发着呆。这篇文章写得辛辣无比,也让正德见识到了简宁另外一面。若是以往,他定是要惊喜自己又了解了她一些的。可此刻,正德却是欣喜不起来。
江西的叛乱未平,四川又起叛乱,响应者超出他的想象。而简宁这篇文更是将一片盛世假象给撕了个粉碎,将朱家皇朝的烂根子都掀开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尽责的皇帝,虽然他也想过要做个皇帝,可大臣对他的掣肘令他自暴自弃。可今天,就在刚刚,他忽然明白了过来。
当他登上帝位的那刻起他已没了任性的权利。他一人的任性会造成千千万万人的苦难,万民的朝贡不是那么好吃的,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坐那龙椅上,哪怕坐如针毡也得忍着。
当温情脉脉的面目被撕去,正德陷入了痛苦。他无法再欺骗自己了,他喜爱的女人尚有如此勇气,他若再颓丧,还如何配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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