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刚一开门便看到院中杵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今夜无月，看不清那人面容，但光看身形，便知应是慕易辰无疑。

    “你怎么站在此处？”

    “当然是等你”慕易辰回答地理所当然，好像一早他就知道她会出来一般。

    云汐勾了勾嘴角，又好像意识到什么，伸手抚上自己的嘴角。

    下山两月有余，她好像渐渐学会如何笑了。不过，这个笑容应该很难看，他应该没看到。

    她微叹了口气，走到石桌旁坐下。

    微微侧着头问道“你怎知我会出来？”

    “如果我没记错，你每晚这个时辰都会在院中小坐片刻。”

    云汐倒是没想到，连她这点小癖好他都知道。

    她端坐石凳之上，他矗立石桌之旁。

    她抬头看他“那就要请教阁下，今夜在此等我所为何事？”

    “今日新得了两个消息，想来你定然感兴趣”

    云汐微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什么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她身子又向前倾了几分，托腮睁大眼睛看着他“你说”

    “说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

    慕易辰向云汐靠近了几分，微弯下腰，这样的距离，对方的呼吸好像都能轻易感受到。

    “咱们相识也已经一月有余，这一月你也未曾露过真容，如今，你可否告诉我，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云汐心下一惊，她原以为这焕颜之术已经练到炉火纯青，能够看出她用了易容术的人应该屈指可数，可没想到，他竟然一开始就知道她易容了。

    这焕颜术当初连舅舅都没有看出来，他到底是如何看出来的。

    云汐缓缓站起身，背对着他走至一颗梧桐树下，此时，原本被浓云遮住的月亮，竟也渐渐露了出来，月光穿过梧桐树照在她脸上，斑斑驳驳。

    “无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她如是说。

    “何出此言？”他原以为她自入江湖便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是尚君时对她另有安排。这自保一说又是从何而来。

    “静月姑姑说，我长得与我母亲太像，若是以真面目闯荡江湖，怕是会惹来杀生之祸。”

    “洛府二小姐难道也曾在江湖中与人结怨？”

    洛府二小姐，若她母亲只是洛府二小姐，或许她会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若她母亲只是洛府二小姐，或许不会有血染浮生桥，命丧望神台的事情发生；若她母亲只是洛府二小姐，她也不会成望神台孤女，身受菩提醉之苦，在外漂泊十余年。

    “你可听说过浮生一梦？”

    慕易辰点头，当年望神台一战，血流成河，秦风凭一己之力斩杀近半数试图走过浮生桥的武林人士，因伤亡惨重，书圣冯固后来在《山河志》中的《渡仙山·浮生桥》一篇中称此战为“浮生一梦”，满眼山河尽染血，惟愿一梦渡浮生。

    “当年秦风夫妇隐居望神台，谁知祸从天降，大批武林人士前往渡仙山，试图走过浮生桥，去望神台抢夺璇玑玉。而那时他的夫人正要临盆。秦风一人抵挡于浮生桥，血战几百回合。终于听到婴儿呱呱而泣的声音，随后他力竭，坠落望神台。”

    她回身，不知何时慕易辰已经站在她身后。一抬头便能看到他深邃清冷的眸子，在月光下更显清幽。

    这距离，似乎太近了点，她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她听到头顶传来他略有些清冷的声音：

    “你便是望神台孤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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