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冰凉的井水迎头泼过去，被捆在木刑架上的中年男子剧烈的咳了起来。身上的寒意加上呛水的本能反应，让他从昏迷中瞬间苏醒过来。

    颤巍巍的抬起头，肿胀的眼睑让视界局限在一条窄缝内。他缓慢的转动头部，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求求……几位大人，给草……草民个，痛快吧！”他嘶哑着嗓子,对着站在一侧角落的几个模糊人影，带着哭腔哀求道。

    “王郎中，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招供么？”闻讯赶来大牢，想要在钦差面前表现一番的襄州刺史马元气急败坏吼道。

    为了配合钦差讯问人犯，马刺史特地将府衙擅长刑具的两个狱卒唤来。结果忙碌了近一个时辰，两个狱卒气喘吁吁累到趴下，这个看起来柔弱不堪的中年郎中却依然满口喊冤。他那具羸弱的体格，竟生生承受住了大牢里的各般刑具。

    “数名贼人藏匿在百草堂药铺，你作为药铺之主岂能脱得了干系？！早些交代，还能少收些皮肉之苦。”马元气一泄，转而好言好语劝说对方。

    “大，大人……呐，草民实在，实在不知道该招……招什么？不如大人告……告诉草民，该说些啥。小人一定照说不误。”王郎中闭上肿胀的眼睛，喘着气说道。

    “你，你这刁民！老夫持身公正，岂会做出诱供之事！？”马刺史为之气结，恨恨地啐了口唾沫。

    王郎中忽然悲声长泣，“草民在这襄州城开设药铺，坐诊行医已多年。从来与人为善，接济贫苦。老天爷呐，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的啊！”神情悲怆，语气哀伤，全然没有一丝作伪的样子。

    马刺史摇摇头，望向钦差大人，有些尴尬地说道：“殿下，瞧这郎中的样子，或许他真是不知情。”

    文泰没有理会马元的话，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刑洛。

    迎着少英王的目光点点头，刑洛上前几步走到刑架前，目光在对方肩窝处的纹身上停了数息，语气平静的问道：“王郎中，你仍然坚持不知情吗？”

    作为全权处置使团遇袭事的钦差，文泰之前本不愿动刑，因为那样存在受刑不过胡乱招供的可能。可是现实却让他很无奈。无乱文泰询问什么问题，这个王郎中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满口喊冤。

    在硬着头皮磨了半个时辰豆腐后，文泰终于失去了耐性，挥手让刑洛接手讯问。恰好听到消息的马刺史颠颠赶到，还带了两个休沐在家的用刑高手，刑洛索性让贤，让马刺史表现一番。

    不过眼下看来，严刑拷打的效果似乎也不太好。这个郎中压根就是油盐不进。不过无所谓，这本就在意料之中。刑洛要的只是消磨对方的体力和精神，现在火候差不多了。

    随口问出一句话，刑洛也不等对方回答，继续自说自话道：“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进得这种大牢，受不过三遍刑就会崩溃。而郎中您却依然头脑清晰，条理分明。您说自己是个平常人，谁信？！”

    王郎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刑洛的话让他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能扛过这屋里所有刑具的人，本身就值得可疑。他演得过了。

    指头戳在王郎中的肩窝上，刑洛语气冷冽道：“藏匿在百草堂药铺后院的贼人身上，也发现了这种纹身。你说不知道有贼人藏匿后院中，试问谁会相信？！”

    王郎中一愣，怔怔地望着刑洛，神情有些茫然。刑洛正要在继续在对方心理上施压，忽然见王郎中摇摇头嘀咕道：“不可能。”

    话到嘴边，刑洛临时改变了主意。凑到王郎中耳边低声道：“你们的头领是个女人。”中年郎中听了此话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

    刑洛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扭头对文泰说道：“殿下，此人受刑过甚。还是先让人给他敷药看伤，明日再问话不迟。”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