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浩上课说话,可那时候明明还没到上课时间。王浩是经常被人欺负的,不止是顾茂名,同学们也爱欺负他。所以即使我们都看在眼里,也没有一个人想要出手帮他。因为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之前,没人会发现那是多么严重的不幸,而造成这些不幸的,正是我们这些眼睁睁的帮凶。
恰好在清脆的巴掌声之后,整个教室鸦雀无声,顾茂名释放完怒气准备上课。我抬手想挠痒痒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桌上的几本书滑落在了地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顾茂名瞪着我,从讲台上跳了下来,拽住我的衣领要我站起来。他以为我是在摔书替王浩抱不平呢,二话不说,挥过拳就要揍我。我跟他解释,他听都不听,非要揍我不可。这下可惹怒了我,我哪是王浩那样好欺负的,一把推翻了他。他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摔得人仰马翻。
我眼睁睁看着他灰溜溜地爬起来往办公室方向去了。后来这件事从他嘴里传出来就变成了:我不服从纪律,上课说话,不听管教,摔书打老师。要给我记大过,请家长,休学一年。我气不过,当时背上书包扭头就走了。
放在以前的我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在我走的那天,我看到大家或冰冷或同情的眼神。这时我意识到原来我们并没有处在相互平等的地位上。至少在他们眼里,他们自身是要比别人高出一个等级的,所以他们才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只有王浩的眼里带着泪花,我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许他看到的也和我一样。”
“有人看到事情发展的全过程吗?可以给你作证的人,有吗?”张铁男问。
一个女孩的名字浮上他的心头,刘架纯,她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给自己作证的人。秦少游犹豫了半响,最终没能说出口,呆呆地摇头。
“这个老师怎么能这样啊,太坏了。别说做老师,他都不配为人。”秦广怀气急败坏地骂道。
“张老师,求求你想办法帮帮我家少游吧。”舒春冉含着泪说。
“我会的,我会的。”张铁男那两道剑锋一样高高扬起的黑眉下眼神坚定。
“这么看,还是只能用我的办法了。”李念奴说。
张铁男叹了口气,“也只好如此。”
“什么办法?”舒春冉见有了希望,迫不及待地问道。
“反推。既然我们没办法证明秦少游是个无罪的好人,那么我们就想办法证明顾茂名是个有罪的坏人。”李念奴解释道。
“可这需要更多的证人。”秦少游说。
“我们不缺证人,顾茂名欺负的学生还少吗?总会有学生记恨着他的,关键是我们如何凝聚这股力量。”李念奴说。
“首先要让受害的学生们鼓起勇气团结一致。树立正确的三观,让旁观的学生们不再对校园暴力冷眼相待。”张铁男说。“其实真的要把这些做好并不难。现在的事态难就难在,因为你逃避了太久。学校给你开出了时限,一个月内如果不把事情完全处理好就决定开除你。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到一个星期。”
“老师,您可一定要帮帮我家少游啊。”两夫妻哀求道。
“我们也是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实在不行,我再找关系,帮少游安排别的学校。”
“谢谢老师,谢谢老师。”一家人说道。
“老师留下吃过饭再走吧,还有思勤啊,可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不了,叔叔。我晚上还有兼职工作。”李念奴拒绝道。
“饭还是下次再吃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今天就先走了。”说完张铁男指着秦少游,“你明天回学校,跟我们一起做指证顾茂名罪行的宣传工作。详细的念奴都为你准备好了。”
秦少游看着李念奴红了眼眶,唯独最简单的“谢谢”两个字,却始终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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