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时,楚沅睁开眼睛,意识慢慢清明了,揉揉昏昏沉沉的太阳穴,猝然想起昨天夜里的所作所为,顿时羞臊欲死。
她竟然在浑浑噩噩的情况下,向顾斐剖白了心意!
她抬手捂住脸,偷偷往身后看去,顾斐还在睡着,一只手压在额头上,呼吸均匀且绵长。
楚沅松了口气,如果刚一醒来就面对清醒的顾斐,她恐怕会恨不得钻进床缝里才好,轻手轻脚下了床,让服侍梳洗的侍女也放轻动作,不要打扰到顾斐的休息。
顾斐一直清醒着。
这一夜她哪里睡得进去,察觉到楚沅苏醒,才装作熟睡的模样,免得她醒来窘迫。帘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作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便安静下来,待一室的人都退下去了,才慢慢起身。
不光是楚沅,她也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朝上,元昌帝就郑国公牵涉行刺一案草草做了了结,惠王势大,结果尽在意料之中,虽然有几位大臣提出异议,也被群起山呼的“陛下圣明”之声压了下去。
任重行见状蹙眉,忧心忡忡看向楚沅,担心她看见如此结果,难免抑郁在心,却不料楚沅十分平静,似乎早有预料,自己的筹划会付诸东流。
退朝的喊声一响,他正欲过去安抚,却被庆王牵绊住,不由分说拉去喝酒,摆明了不想让他多管闲事。
群臣都散了,楚沅还在原地,目光投向同样没有离开的夏涟。
就在方才,赦免郑国公的旨意下达之后,她被破例擢拔成为御史,可夏涟的面上却毫无喜色,甚至隐约含怒。与楚沅一同出了殿,走到僻静之处,不平道:“早知陛下宠信惠王,对国公府也多有偏颇,却不想竟偏颇至此!”
这次引蛇出洞的计划,夏涟原本怀了满满的信心,即便陛下在贪赃受贿上对他网开一面,行刺一案也绝对不会姑息,谁料最后竟是这样荒谬的局面。
楚沅对此倒是豁达,还替她纠正疏漏:“不仅仅是惠王,陛下更宠爱的是郑贵妃才对。”
爱屋及乌,当然不会让她的兄长太过为难。
夏涟却不以为然,扬起柳眉,淡淡道:“陛下果真宠爱贵妃,何故后位空悬多年,却迟迟不立贵妃为后?”
帝王之心,虽东海而莫测,又岂容身外之人揣摩?
楚沅自己也看不透彻,只好不作言语。
夏涟到底意气难平,又道:“殿下放心,即便陛下放过此事,臣等也不会轻易放过,人证物证俱全,绝不容郑国公全身而退!”
楚沅感激她的鼎力相助,徐步送她离开,碍于人多眼杂,不便远送,出了凉亭,夏涟便告辞而去。
楚沅回到幼容宫,走到门前,心中尚有些忐忑,不知道顾斐对于昨夜的“撒酒泼”怀着怎样的态度。
又有些隐隐的期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顾斐的想法究竟如何。
寝殿的门掩着,她推开门,叫了声“阿斐”,却无人答应。
顾斐不在房间里。
崔领殿走过来,回禀道:“郡主一早就去校场了,还没回来。”
楚沅一怔,“校场?”
校场的练靶区,顾斐拉开弓弦,一箭正中靶心。
下一箭刚刚起弓,余光里走过来一片身影,看见那落寞的神情,她微微一愣,拉满的弓弦松了下去,“师父?”
任重行被朝上的事情闹了满肚子的不愉快,摆脱了庆王,便来靶场发泄,不意看见顾斐也在这里,随手捞起一把弓,箭如飞芒,“叮”的一声没入靶心,只留箭尾的白翎在外,兀自颤动。
顾斐跟着射了一箭,准头尚可,力度却差了些,看得任重行直摇头。
她揣着心事,无法全力以赴,磨蹭了一会儿,试探道:“师父,你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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