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保证金,非但商贾们不断诉苦,四大商团的主事者也颇是头疼,动不动就出岔子,误了工期,耽误了买卖,亏的赀财远非那点罚金能补上的。
况且四大商团从创建伊始,就极为重视商誉,对品质要求极为严苛,宁可亏本都不愿作那以次充好的破事。
毕竟主事者皆为皇亲国戚,肩上扛着天家颜面,若闹出甚么不好的名声,传到宫里那几位的耳朵里,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刘非和田胜觉着创设这匠工理学和营工商学颇有必要,自是欣然应诺。
过得数日,皇室实业和田胜商团联合出赀,在长安学区的西北角买下数座宅院,颇是低调的进行内里整葺,分划两处大馆舍。
九月初,匠工理学和营工商学悄然开门招生。
然即便这事办得再低调,也没能逃过大汉群臣的耳目,况且每日大批庶民进出着实是掩不住的。
长安学区圈的地本属北阙甲第,乃是寸土寸金的权贵聚居区,且是毗邻未央宫最精华的地段。
匠工理学和营工商学虽设再长安学区的西北角,入学的商贾和匠师虽可从城西大道通行,无需穿过北阙甲第,但毕竟是踏足了过往他们鲜少有机会步入的“权贵区”。
许多保守派大臣颇是不悦,然因窦氏也遣了不少清河百货的掌事和匠师入学,他们也便只好隐忍下来。
毕竟大行令窦浚为人处事甚为妥帖,近年清河百货获取了惊天暴利,他也不忘分润给与窦氏交好的保守派大臣们,让他们也沾沾光。
窦浚倒不是想结党营私,皇帝陛下昔年已是言明,窦氏子弟日后不宜再为朝官,放弃朝中权势,则可保得爵位和富贵传家。
他是个未雨绸缪的精明人,既知将来窦氏必会在朝中失势,那现下就该好好经营“官脉”,窦氏子孙将来应是能用得着的。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况且窦氏本就为执保守派牛耳者,这些大臣就算不给窦浚面子,好歹也要看看长乐宫里那位太皇太后的眼色。
诸位御史却是没这般顾虑,纷纷跳出来,当殿弹劾江都王刘非和国舅田胜。
皇帝刘彻两手一摊,耸肩表示无奈:“那甚么匠工理学和营工商学皆为私学,江都王和国舅既是买了宅院,那他们乐意用来办私学,又乐意取这名头,朕又能为之奈何?”
御史们闻言,皆是哑然无语。
皇帝陛下说的倒也没错,宅院是江都王和国舅,他们想做甚么与朝廷无关,就算想在里头养个数千美娇娘,日日酒池肉林,只要没触犯律法和祖制,谁也管不着。
要说有伤风化,这帽子也扣不稳,章台窑馆都没封,多少王侯权贵和世家子弟去寻花问柳,他们老老实实办个私学伤了甚么风化?
因着无为而治的理念,大汉朝廷向来对臣民的管束很是宽松,律法固然森严,但若不触法,百姓实是极为自由的。
譬如重农抑商的国策,商贾虽不得入仕为官,出门不能骑马乘车,但府内僮仆为数众多,更多有家赀巨亿,拥宅邸良田无数者,照样过得逍遥自在,鲜少忧心被官府强征家财。
汉初数朝切实遵循着高祖刘邦昔年向百姓“约法三章”的初衷,又因信奉黄老之术,确是不怎么管束百姓的。
正因如此,汉初民风颇为自由,学风也随之开放,颇有恢复先秦时百家争鸣的苗头。
只可惜史上的汉武帝为了借重儒家“大一统”的思想,有些纠枉过正了,或许他是没当真“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但大量启用儒生确实是从武帝朝开始的,太学的建立也是要让五经博士教授儒家经典。
不是说儒学不好,然历代儒家确是存在打压其余诸子百家的执念,甚至提出孔子独圣的说法,反倒道家学说相对宽容许多,却又失于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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