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腿上侧卧,又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手里有一扯没一扯地把弄着他腰际垂着的明黄织锦白玉珮。如今这样细细听着他讲话,倒像是滚滚红尘里的温柔乡了,哪里会有人想到刚才还是剑拔弩张,要至对方于死地的场面。或许他说得对,自己和他还真是有几分相像,皆是变脸如变天的家伙,向来逢场作戏,从不说一句真心话。
他手上抓着我耳畔的几缕碎发,薄如蝉翼的轻纱衣内身姿曼妙,玉肩隐隐裸裎,他一时兴起,又想要去抓那双露在外面跻了宝相花锦履的足弓。我早已察觉,迅捷如钩缩回了裙下,不敢再沉浸在满室的氤氲之中,只是引着他说起前头的话:“你如今怎么又不问我是如何知晓你身份的啦?”我离了他远远的抱着膝坐了,笑意澹润。
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秦王诸子进京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你们,算算日子正是这些天了。想来你们也是等的急了,像今天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便闯了进来,连和方珮络的嫌隙也顾不了,怕早就是存了心思吧!二哥身子羸弱,四弟年及弱冠,皆不是我这样貌,你既试探着问我是从边关来的,见我没有反对,那自然又笃定了许多。你素来是知道沈慕州身份的人,明白像他们这样的江湖豪杰多半不肯屈居人下,我能收得九帮十派的总瓢把子做侍从,自然身份也是屈指可数的了。”他眼中有不输日月的光辉,“可笑沈慕州还以为你不清楚,一心还待瞒你,到底是小看了冰雪聪明的梁四小姐。”
我愣了愣,他竟然能说得全中,与我心中推论一模一样,脸上仍旧是如常的微笑,只是心中骇到了极致:此人非除掉不可,若不然必是心头大患。
“那想来见珮络倒是你的意思了?”我学着他也说出自己的推测,“朱氏姐妹到底还是你的堂妹,自然没有哥哥去青楼见妹妹的例子,若是传出去于朱公子名声上也不好听,你既有心,拉拢珮络,她爹原威武大将军,在军中素有建树,如能得到方氏一脉的支持,朝中旧臣于殿下也必然是高看一着。再者,殿下行伍出身,又善用兵,若能得到军中支持,只怕是势不可挡啊!”
言毕,我轻轻地笑了,抬起头看他。
朱昱却随意地笑了,自斟自饮地喝下一杯葡萄酒,方才道:“你错了,是沈慕州引我来见她的。”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揽到怀里,“不过如今看来,梁四小姐似乎比方姑娘对在下更加上心啊。”
我心中恨极,手中用力一推,只是脸上娇嗔着道:“殿下可是后悔了?我自然是没有方姐姐的好,您现在追出去只怕还来得及。”
他略带温度的手指抚上我的脸颊,指节上已经长了厚厚的茧,长年累月的风霜磨砺使得他的手覆在脸上有些麻麻的粗糙感,却并不难受。只是第一个男人的手碰上自己的脸,我一时呆住,恍惚地说不出半句话来,似乎都忘记了该推开他的手。我靠在他胸口,映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他喃喃自语般的回答:“一切皆是注定。你,我,她,更如那世人都该来的都是要来的,躲也躲不开……”
我依偎在他怀中,正想开口,却不妨帘子外突然起了脚步声,在门外停下,却是沈慕州平淡的声音响起:“公子,是我。”
“进来吧。”听到朱昱吩咐,我便挣扎着要起身。他却一把把我按住,我抬头看他,又见着他不知何时换上了那刀锋一般的笑容。见是这样,我也索性不再反抗了。他若有心,我自然是豁得出去,沈慕州他既然去见方珮络,那我大大咧咧地只管躺在朱昱怀中,谁又碍的了谁呢,我理会沈慕州的目光做什么。
果然沈慕州进来,见着我横身躺在朱昱的怀里面色不由得变了一变,然而他毕竟是见过场面的,瞬间又视而不见了,只是微微错过目光,低下头,对着朱昱道:“公子,是府里传了,怕是老爷晚上要见几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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