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我们打算坐火车,缅怀一下当年人挤人的平民生活,但黑子坚决要我们享受特权,还扬言要打着警灯开回去,比高速还高速。
我假惺惺地先客气了一番,说领导你挺忙的咋好意思让你专程给我们当司机。黑子冷哼一声说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也半年没回家了,回去看看老头老太太顺带着把你们捎回去而已。
于是,星期天下午,我由靳准和黑子陪同,回我的母校视察顺带去接靳准他妹妹靳娜。
这孩子当年考上了我们学校一个破烂专业,说话儿明年就混完了,工作还一直没着落。她爹她妈想让她回老家,打算花上几万块钱,托人给她找个地方,可她死活不干,非要去当京漂。我心想这孩子真是很傻很天真,北京高校遍地,无数名牌大学毕业生像养殖场里的肉食鸡一样挤满了人才市场,就她那破资历,加上那花钱不眨眼的消费能力,我敢说没俩月就得哭着一路要饭要回山东去。
黑子开一辆猎豹,一边在坑坑洼洼曲曲折折的路上来回闪转腾挪一边光火,大骂教育c规划c建设等相关部门,不该搞什么大学城,劳民伤财地把学校都迁到荒郊野地去;更不该迁完了却不做好相应配套,连个路都修不整齐。
我坐在副驾的位置上给他指路,充满鄙夷地说:“就你那屁股尊贵!颠了这么一趟就牢骚满腹的。我平均俩月一趟,我说过什么了?前面左拐。”
要说他们这些人真是忘恩负义,虽说母校在许多方面都很操蛋,但老话说子不嫌母丑,母校毕竟是母校啊!在同一个城市里共存着,毕业六七年都没回去省过一次亲,是不是有点过分?就拿我们班来说,各地方群众及海外侨胞几乎都是从我这里了解母校的情况,哪里拆了c哪里建了c哪里改了c哪里搬了弄得好像只有我是亲生的他们都是后娘养的似的。
饶是我对母校感情如此之深厚,她还不怎么待见我,原先我租房子住的时候,跟她南北相望,隔了好几个区。如今我搬到她附近了,她又撤到城边子去了,真是让我心寒。
我们把车停好后,黑子背着手在崭新的学生宿舍楼门口转了一圈,感慨道:“现在的学生比我们那会儿幸福多了,看这楼盖的,比我们监狱宿舍还好。”
“你怎么不说我们那时候多少学生,现在又是多少?我们那时侯学费多少,现在又是多少?”我用鼻孔哼了一声,“扩招扩招,弄得大学生比猪肉还贱,可怜这些家长,骨髓都榨干了供出来一个学生,结果一毕业就下岗。”
说真的,我真同情这些孩子以及他们的父母,不过几年功夫,跟我们那时候比,现在的就业形势是每况愈下,简直令人发指。前两天还看见报上说成千大学生应聘搓澡工,我们公司出纳韩大姐就摇头叹息说早知毕业出来搓澡,还不如念完义务教育阶段就去搓,好歹多挣几年钱。或者拿读高中大学的钱出来开个澡堂子,现在自己当老板,给大学生发工资,多牛!我们听了,一致认为说出这番大朴若拙之言的韩大姐更牛。
宿舍楼前,不断有脸蛋光滑长发似水的女生从我们面前经过,黑子一双贼眼上下翻飞,不时对她们的某些部位进行赞美。
靳准叹口气,说:“质量过硬啊。真不敢相信你也是这学校出来的。”
我没有驳斥他,也没放出“想当年姑奶奶也是祖国的一朵花”之类的狂言。我有些哀伤。
我得承认,我十分嫉妒她们,嫉妒她们这闻说双溪春尚好的年纪。现在我走在大街上常会贪婪地打量身边经过的娇嫩面孔,当我猛然意识到这一点时,我才发现,我已经老了,这种不自觉的举动就是衰老的表现,尽管我打从心底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想起去年春节,我姐那正换牙的闺女指着一张照片问我:“小姨,这个姐姐是谁呀?她为什么和舅舅在一起呀?”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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