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每每午夜梦回,只有幺儿知道,她从未放下。双亲染红的旗帜,胥家军几万人的鲜血,都刻在了她的脑子里,成为了她血肉的一部分。曾经她也是明媚如阳光的少女,不谙人间世事,如今却只能在一层层的枷锁中去猜度人心。
或许放下,能活的轻松点,但是不会开心吧。那些谜团是支撑她走下去的动力,可若是有一天真相寻到了,那么在这世间,她又要以什么样的活法继续走下去。
“大叔,这这歌谣,似乎是讲到了北方的事。”
汉子背对着他们。也瞧不出她神色有异,只想她应是好奇,便解释道;
“这是从北地传过来,由那场震惊天下的舂陵之战编来的。这些年南方太平少战事,不少人神往那铁血豪气的沙场,以是时时传唱些北地民谣。也不知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只管唱了便是。”
“对啊,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可天下的人贯会世俗眼光。胥家”已经是为世人不齿。可她胥氏一族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当年那般境地,在舂陵城苦撑一年,死了多少好儿郎。结果,却是抵不过一朝降敌。
张善没看见年华的神情,禹珏尧可是都瞧见了,也听到她似是自言自语的话。又见她脸色发白,心中暗疑,问道;
“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年华本是垂首,闻言猛一抬头,眼中凄凉决绝闪过。她踏千山万水来到他身边,只为求一个真相罢了。可恨她自己力量不够,那给她来信的神秘人也再无消息传来。她不明白这些事和禹珏尧或者说大禹皇室到底有什么关系,但面前这人,定也脱不了干系。思及此处,再一回想半年来的种种,竟是自责至极。自己怎能对他生了那样的感情,不能的,绝对不能的,
知这人警惕,便立刻调整状态,故作一笑道;“无事,是我听错了。害爷担心,给爷赔不是了。不成想爷还这般担心我。”
“原只认为你迟钝愚笨,现下可是要再加个疯疯癫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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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善家里只得两间屋子,他二人又不想扰了主人家清静,无奈只能处在一间。张范氏也是好客之人,当下就拿了好的吃食招待他们。年华颠了一路吃不下去,禹珏尧却尝了两块菜饼。年华见不过粗食野菜而已,他却吃得慢条斯理,像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心下越发好笑。
晚饭过后,年华与张范氏唠些闲话家常,才知这张范氏实是生不出孩子来,却并未遭夫家嫌弃,两口子极是恩爱。生活贫苦些,却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她心中艳羡这种相濡以沫的情分,不自觉就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狭小的土房子里,幽幽泛黄的烛光中,那本应是天下最尊贵的人,此刻却蹲在地上摆弄那耕地的榔头。洗尽铅华本应用在女子身上,可年华觉得此时的他也正好。龙血凤髓之人,带着无尽的光芒与荣耀,可真正令她愿意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是那一份苍生天下的赤子之心。
他终究,是她的主,也只能是她的主。
禹珏尧似是感到有目光传来,回头看去,便羞的女子一脸绯红。他一笑,将手中的东西丢给张善,便朝女子走近了去。年华一瞧这偷看被人发现了,本就羞恼,见他又走来,有些不知所措。旁边的张范氏不知什么时候竟也离去了。
“怎么?这会儿子倒是不瞧了?”他故意挪揄道。
年华这人最好的就是死鸭子嘴硬,仰了头,倔强道;“我瞧张大叔呢,谁瞧你来着。平日里惯会算计人,怎及人家的淳朴实诚,瞧你作甚。”
他一笑,并不反驳,回头想看一眼她口中实诚的张大叔,却发现张善也没了踪影,隔壁屋子灯火映衬出人影,应是去那屋拿工具修榔头去了。又回过头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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