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年轻而嚣张，熟悉而冰冷，分明是那天夜里见过的黑衣人。血流被斩断，内力以可以察觉的速度迅速消散，朝堇痛得颤抖了起来，被划开的右手更是仿佛痉挛一般无法控制。她戒备地后退了几步，同时回身示意身后的众人再退远些。

    可那个人完全无视了在场的所有人，如同一阵轻烟一般飘到无间轮的面前，慢慢显出了自己的身形，黑衣黑帽，颀长瘦削，整张脸却被帽子遮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苍白锋利的下巴。在巨大的无间轮的对照下，他显得是那样的渺小可笑，可他却毫不畏惧，竟伸出一指，去触碰那条缓缓流转的血流，仿佛知道它没有危险一样。血液粘稠而凝滞，伸入其中，便如置身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血色凄凄，映红了他整只左手。

    他恣意地笑着，略一用力，便将手指拔了出来，指尖轻捻，捻碎了一颗带出来的血珠。

    朝堇惊了惊，一般人陷入无间轮，最后也能逃脱，但是不会带出任何东西，全身上下不会沾上血迹，而这个人，竟带出了一颗血珠！这说明，他完全有破坏无间轮的实力。

    “你究竟是谁？”朝堇死死地盯着来人，皱眉问道。

    那人凝眉搓着指尖，认真而仔细，嫣红的血液沾染在他瘦骨伶仃的指尖上，妖异而凄艳，他不屑地问道：“蠢货，你还没猜出来我是谁？”

    朝堇抿紧了唇，没有说话。她一向谨慎惯了，又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然不肯冒然说出他是归氏后人的猜测。

    那人又是失望地长叹一声，问道：“长姐天资国色，文采绝艳，武艺超群，过目不忘，加之机关阵法排兵打仗，无一不精，怎么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

    长姐？玉夫人？她……娘？

    朝堇惊呆了，一瞬间竟连自己的伤痛也忘了，只是傻傻地看着那人，颤抖的本能转移到了嘴上，双唇血色尽失。

    “好吧，我就不为难你了。”他转身朝着朝堇走过来，将沾血的左手伸过来，想要摸一摸朝堇的脸颊，把朝堇吓得又后退了一步。他也不恼，只是微笑地道：“认识一下，我叫归……佛音。”

    帽子落下，里面却是一张狐狸面具，用纯金铸成，大的将他的整张脸都遮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带着邪气和锋芒的下巴。

    “你是……六叔？”朝堇迟疑地叫道。归氏等级森严，取名要严格按照族规规定，上溯一百年，能以佛字为名字的，只有族长直系亲属，而叫佛音这个名字的，便只有归明禅第六子一个人。

    “别这么叫我！”归佛音笑意顿失，不耐烦地一挥袍袖，“连个归姓都没有的人，不配称我归氏后人，更不配叫我叔叔！”

    “那如果加上这个呢？”朝堇突然一把拔下头上的珷玞石簪，伸到归佛音面前，一边问道。

    “珷玞石簪？你去过归氏秘境了？”归佛音猛地攥住了朝堇的手，力道之大像是要把她的手捏碎，“那老东西，那老东西给你的？他承认你是归氏后人了？那长姐呢，长姐的石簪呢，老东西怎么说的，是不是还是不肯原谅她？一定是的，他恨不得我们全都死绝，怎么可能让她回家？那你呢，你怎么拿到石簪的？”他如同受了巨大的刺激一般，问题像连珠箭一样源源不断地抛出来，絮絮叨叨，黏黏嗒嗒的，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张狂不羁？

    朝堇费了一些时间消化他的问题，才确认了归佛音说的“老东西”，就是归明禅。她记得她还在归氏秘境的时候，无意中和归明禅提起过归家五子和六子的下落，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的归明禅露出了一个不自然的表情，三两句便将这个话头遮掩了过去。

    那么，她猜测的没错，归佛音的心结，或者说弱点，就在归明禅身上。这样的话，问题就简单多了。

    想到这里，她回道：“不错，我有幸，去过归氏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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