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工厂找了齐厂长，请他安排实验室的师傅做几块涂装有我们产品的样板，他二话不说，只三天的功夫就拿出了几块不同颜色，不同效果，制作精美的样板。

    我随时把它们带在身上，就像个耐心等待羊群上钩的狼一样匍匐在雪地里，耐心地坚持，只等机会出现的那一瞬间。

    连续十天习惯性地出现在设备厂采购部办公室，就像他们办公室自己人一样，早上给各位大哥端茶倒水，下班跟各位大哥说明天见。

    机会还真叫我等着了。

    一天金部长和一个肥头大耳身材壮硕的男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进来办公室。

    金部长说：“你们怎么搞的，涂装一个小小的吊车杆就要十万，我的钢架子才多少钱，这简直贵得离谱。”他说着把安全帽往身后啪的一挂，气呼呼坐下。

    肥头大耳男欠欠身，一副恭恭敬敬的表情中年透着狡诈说：“咱们厂这设备是要出口哈萨克斯坦，那个环境恶劣对吧，必须用最好的防护面层处理。”

    “用最好的也没这么贵，你算算平方面积，你是不是比金子还贵。”金部长气得脸红脖子粗，八字眉中心拧到了一块儿，脸色不好。

    我猜他感觉到哪儿出问题了，但是自己又不太懂，说得不得要领，只是一个劲儿生气。

    “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们产品质量考虑，你说将来你们厂设备出去了，夏天一晒脱皮，冬天一冻裂口，这不丢人嘛。”

    肥头大耳男步步紧逼，扣上了影响产品质量的帽子，看他模样大概是原材料供货方。

    金部长冲他挥了挥手说：“你这方案不行，我跟技术部再商量。”说完就虎着个脸，不再看他，意思是送客。

    肥头大耳男刚刚还笑容满面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撤下身子，站直，说：“那好吧，我的工人上个工序已经做完，现在都在这儿窝工等着呢。”

    看那意思好像是要跟金部长算窝工费，把金部长气得，两眼瞪圆了大声说：“不会让你等太久。”

    肥头大耳男看也无法，只好又赔上一副笑脸，口里答应着好嘞好嘞，走了。

    我等金部长脸色稍微平复，鼻孔由大变小，喝了一口茶水后，起身，来到他面前。

    “金部长，你看看这块样板怎么样？”我把我们公司的三块产品样板递到他眼前说。

    他拿眼睛瞟了瞟，轻轻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但是没做评价，看来兴趣不大。

    “如果我们公司能用他家一半的价钱，做出跟他家相同的效果，您觉得怎么样？”我抛出了最大诱饵。

    “什么？”金部长猛地抬头，有些不相信，惊讶地望着我。

    他立刻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样板，对着阳光正面、侧面、上边、下边、仔细地看，最后还拿指甲用力按压，拿刀片划过，做了几个常规测试。

    我站在他身旁看着他做，不说话，心里有底：给他做的这几块样板，用的都是公司最好的产品，质量过硬，世界其他国家早有成功案例。

    做完这些测试，他啪的一声扔掉小刀，活动活动脖子，后背往后一靠说：“你刚才说你们的成本是他们的一半？”

    我一脸严肃告诉他：“他们多少成本我不清楚，但我们公司能保证比他们价格低，因为我们之间最大的差异是化学成分不同……”

    这是一次长谈，我拿出笔记本电脑，展示我们在世界各地的成功案例，从化学原理上分析我们的产品性能，甚至我们还聊到了德系汽车的喷涂技术。

    他问得很详细，有些问题我答不出，只好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学艺不精，明天带厂里的工程师来说明。

    他说不用了，你明天带上你们产品，就用我们车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让你们的工程师做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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