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旭日的光,总是刺目得令我睁不开眼。
仿佛才从一场恶梦中惊醒,我总是流着冷汗醒来,却记不得前夜的梦。
每次从床上弹起身、反应似地深呼吸,而唯独在那刺鼻的消毒水味中,我才仿佛真正清醒,逃离那看不清却永恒的梦魇。每当这时,世界的声音才逐一慢慢传入耳里:风声、鸟叫声、城市中的繁忙声响……但是,第一个入耳的声音,总是那如点滴般永不停息的心跳仪哔、哔、哔声声敲打入我灵魂中,从来,不肯歇息!
不知为什么,肢体反应似地,我转头朝门边望去,也在同时,门上传来几声轻敲,即刻,一名白衣护士走进来,例行公式般地检查一切机器、仪器。
“叶先生,早安。”她淡淡一笑,“还睡得好吗?”
我呆了呆,如往常,她所叫唤的名字,我反应不过来。
就如同每一天,她只是自然地一笑,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讲着:“今天是晴天,室外气温二十三度,上午九点整。”
今天,她却突然一顿,转回头望向我,笑着对我说:
“对了,恭喜你!”
“恭喜?”我才开口,而门又打开,一名年长的医师朝我走近。
“早安。”他点点头,示意要刚才的护士退下去,然后朝我弯下身:“你记得你的名字吗?”
“我……”正想回答他时,我脑海中却像是扑了空,熟悉的字眼如似被丢弃,只留下一波浅浅的涟漪。我轻皱起眉,仔细回想着,“叶、叶以翔。”
我不自觉地脱口,那医师却是一笑:“嗯!”
我的名字,是叶以翔?
突然间,我有一种莫名的怀疑,纵然我如反应似说了出口,但这个名字对我却是一点熟悉感也没有,仿佛,像是我的灵魂占据了另一个身体,这名字,是那身体的名字,却也是我被硬是逼迫要背起来的名字。。
那医师绕着我的床走了半圈,看似在打量着我:“你看起来气色还不错,怎样,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伸伸手、动动手指,却并不是很顺畅,“有点麻烦。”
“不用担心,那是正常的。”医师淡淡一笑,在窗边拉了把椅子坐下,“你的身体长期以来都只靠外力的按摩而没有真正运用过,短期的麻木和僵硬是必然的,相信在一段时间内就会完全消失了。”
他讲完后,停顿了好一段时间,然后摘下眼镜,神情专注地望着我。
“告诉我,你还记得什么吗?”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平淡、很轻柔,就像是一如春风般,在他的眼神中,我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让我肯放心将我真正所想的事情讲出来:
“光,我只记得一团光,紫色、蓝色、白色交替对换。”
“除此之外?”他打断我的话,眼中有点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犹豫了片刻,然后很笃定地说:“黑暗。我失去了绝对光!”
“很好,看起来你至少没有把什么都忘了!”他点点头,突地一笑,并不多做任何解释,声音也随即恢复正常。他霍然站起身,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只能呆滞地回应,听他说:“恭喜你出院,你的家属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话才说完,只闻门上又传来敲响,刚才的护士小姐,这次带了三个人进来:一对老夫老妻,身后则跟着一名看似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女子。
我仿佛对他们有印象:在我一如云雾般模糊不清的记忆里,隐约认得那几张脸孔,可是我还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想起那医师所讲的话,难道,他们是我的家人?
这时,那医师正和才进来的夫妇握手,另外的那名女子则是默默地来到我的床边,侧坐在一旁,明亮却带着血丝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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