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是咱们的责任。不如让他们自己选择,自己负责。”
傅行长只得说道,“如果我也有六个孩子,我会比你还想得开。”
杜教授喝得多了,说起话来也越发没有顾忌,“新时期朋友之间千万不要做亲家,否则儿女出了事,做父母的都不好见面。”他出来还是背着妻女出来的。
傅行长本是想同他商议儿女破镜重圆的事,可没聊到关键处老友便醉了。钟敲四点钟的时候,杜教授大谈社会应该推广节育。傅行长觉得他醉得离谱,今天想必是谈不了事了。五点钟的时候,他特意给儿子打电话让他回家。傅与乔到了家,临时得到父亲的指示,让他送前岳父回霞飞路的房子。
“您不是头疼得厉害吗?”
“我刚才喝了一点汤好多了。他们来上海,无论如何你都应该去看望一下。东西我给你备好了,你这就去吧。你三岁的时候,你杜伯母还给你做过一双绒线鞋……”
出了百货商场的门口,杜加林招手找黄包车,没想到把开着汽车的密斯脱周招了来。他提议送她们回家,当着杜夫人的面,她不好同他争辩,便只好谢他的好意。
到门口的时候,杜夫人主动提议让周生进去坐坐,杜加林暗示性地看了他一眼,他跟没看见一样便帮着提了东西进屋。
傅与乔搀着杜教授进来的时候,杜夫人正和周生聊上海的天气。杜教授此时还未清醒,见着自己的夫人便上前拉着她的手唤她的小名,杜夫人觉得十分羞臊,同两位客人点头示意了下便扶着自己的丈夫上了楼。
杜加林上前同他道谢,他很冷淡地说不用客气,接着便吩咐佣人把送的礼物从车上搬了下来。他特地强调了这是给伯父伯母的一点薄利。
“那谢谢您啦。”
“你和他……多长时间了?”
“啊?”她心里想着别的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话已经从她的耳边溜过去了。
“没什么。”
她目送着他的车出了巷子,直到周生出来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了很久了。
“你不会对他还旧情难忘吧。”
“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今天的晚饭吃什么?”
“如果大家了解周老板是个作家以及您丰富的罗曼史,不知道来你店里供你取材的太太小姐们会是怎样的想法……”
周生看了一下表,对她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天不早了,再见。”
晚上吃饭的时候,杜夫人问起下午的年轻人,杜加林告诉她这是一个有女朋友的珠宝商,杜夫人只好失望地点了点头。
如果不是怕杜夫人多想,她会形容得更加具体,这是一个有一把女朋友的珠宝商兼作家。
隔了几日,杜加林收到一封匿名的包裹,里面详细列着密斯脱周抵沪以来所有红颜知己,在册的一共十六位,另有露水情缘若干,且所有的女性都在长三堂子。她看着这纸上的内容,只觉得可怖,把周生的情史调查个底掉儿也就算了,最可怕的是这人认定自己和周生有不一般的关系,此外还知道她目前的住处。她前些天才搬到这儿来,知道的人实在不多。她一瞬间想到了傅与乔,又觉得他实在没有必要。他这么忙,哪来的闲情逸致关心她。
这个名单比周生告诉杜加林的,还要多了几位。周还告诉过她,一个男人同长三的关系是最安全且纯粹的,双方互相体谅却不会有过分要求。他一年前向杜加林求过一次婚,当时他明确表示不介意她婚后同其他男人保持友谊,因为他也会和这些红颜知己继续保持联系。出乎周生意料的时候,她并未十分感动,也没接过他的戒指哭着答应他的要求,而是把他轰了出去。后来周生实在不愿失去这个忠实的读者,只好昧着良心说自己纯属开玩笑,希望她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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