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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同事传话去见主任时,是下午四点钟。

    主任永远不直接说“来见我”、“来向我汇报”,都要吩咐别人通知,不知道别人的领导是不是也这样,官威意识和山区大男子主义在这方面就是特别讲究。

    我真是受不了这样繁文缛节的男人。做什么都拐来拐去的。

    ——好象点中了根源,为什么我和他彼此都受不了。

    我四点零五分就跑到他简易帐篷门口了,为了显得自己是小跑赶来的,我“呼呼”地重重呼吸着,问:“主任,是找我有事吗?”

    “去采访下蔡校长,他有些办学体会要介绍。”他在看网站新闻,头都不抬。

    “……哦。”

    “他在国内的外交界有很多得意弟子,你好好写。”停了下,他把头抬一点起来,朝我觑了眼,又让人搞不清他什么意思地问:“用不着我教你吧?”

    是反问吧。我猜着。一个称职的下属一定要为领导省事、省心。

    “我会的,好好写的。”

    “哼。”

    沉默。

    好吧。我转过身,走了几步后,我还是转过身,像慎重考虑思量后问:“但是其他记者已经写了,发回去了吧?我写,会不会不合适?”

    “他们写的是时事,你写的是教育,两个又不交叉,你是老记者了,怎么还问这种问题?”主任又反问我。

    —他说得没错。我领薪水就该干活的。只是,这次,只是这次……我非常不安,我站着不动,开始盯着领导的桌子。

    桌子上都是沙子。沙子颜色发红,这个坐落在铁脉上的城市还会继续存在下去吧!等人们会清理干净尸体清理干净废物,还会再重新搭建新的城市吧,因为还有脉矿没有挖完,不挖完前,都不能停。

    ——以前觉得这很正常啊,现在,突然就是没办法理解了。

    因为词穷,一时间不知该怎样表达,怎样才能表达得准确,我该去怎样解释我所知道的全部,我觉得很艰难,没办法用语言说出来,语言好象不能描述清楚这出事件的荒诞,甚至一想到是由自己嘴巴说出来的,那感觉沮丧极了,自己不等于是和这悲惨的事件有了断不掉的牵连吗?

    我怕自己会忘不掉。怕自己会多想。教育本身难道不是好的吗?教会年幼的孩子做人的道理,难道是错的吗?教会他们挺拔地健康地仁爱地生活,教会他们仁慈,这不就是人类的终极希望吗?当我为了摆脱贫困,不得不像狗一样挣钱求生,我在对自己深深失望时,幸好我从事的行业还能让我感到有些安慰,至少我觉得自己还在为一些美好和崇高的东西努力,至少下一代会比我成材,至少他们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至少,我相信,那会变得美好。

    教育记者相信,那时会变得美好。

    我们的社会记者那时也不用老是得焦虑或抑郁症了。

    那时,窘迫的人们可以在社会上自在和坦然,而不是异类。如我。

    “那时”,在心灵已经麻木之时,对于“那时”的想象总让我对未来抱有期待。

    可是,当今天下午,当我采访那些幸存的小学生,他们的回答,他们的冷静让我的粉饰太平龟裂,我拙劣不堪。

    我看不出他们心中有神或是魔交战的迹象,可能当他们的校长要求他们帮助隐瞒真相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应承了。哪怕他们朝夕相处的朋友们就掩埋在脚下。

    呵呵,这竟然就是,孩童。竟然就是,我的期待。

    真是见鬼。

    “到底怎么了?”陈凡慢慢问我,他因为这几天的劳顿也显得有些疲惫,胡子拉茬,“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不要吞吞吐吐。”

    虽然认识好几年了,但是,除了“好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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