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花谷这个地方,宫小蝉来过不止一次,但从没哪次像此刻这般怒火高炽。
她试图冷静,公仪厌不是个可以轻易对付的对手,然而被欺骗的失望和被愚弄的愤怒像不倒翁,按倒又弹起,愈接近那个黛蓝色建筑群,心中的愤恨就被刻得愈深。
芜花谷外布有结界,但这拦不住她。再怎么说,她也曾在这里住了四个月……她对青空大陆深层次的理解,她的瞳术,都来自这里……来自芜花谷的主人,公仪厌。
也许该叫他白瞳。
如果从来不曾信任,在真相暴露的时候就不会被刺得那么深。
看到了那座黑瓦白墙的阁楼,宫小蝉降下飞剑,在距离地面三丈的地方一跃而下,脚踩在芳草地上,抬手握住长剑,面上煞气隐隐,大步冲向阁楼。
“喵呜……”
宫小蝉脚步微微一顿,她偏过头去,看到了一只蹲在墙头的猫。
“……珠珠。”她望着那只猫,低声道。
黑白相间的猫看着她,打了个呵欠,又趴回去了。
仿佛见了故人,单纯地打个招呼,然后就随她自便了。
宫小蝉沉默了几息,然后继续前行。
只是这次步履中带了几分沉重。
阁楼里的景致一如从前,宫小蝉也像从前那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蓝楹树下的紫衣男人。
池水在距他两丈以外的荷塘里折射日光,四周浮荡着蓝楹花独有的苦香,公仪厌就在这苦香之中,欣赏着手中的弯刀,听到脚步声,他没有抬头,只悠悠道:“你踏坏了我的花。”
宫小蝉冷冷道:“你骗了我。”
公仪厌翻看弯刀的手微微一顿,撩眼望来,少顷,勾唇一笑:“看来丁婵和你说了不少。”
宫小蝉微微一惊,随即明白必定是荆戈将一切告诉了他,只是不知荆戈究竟看到了多少。
不想虚与委蛇,她径直道:“只有上界皇族才能用复生泉复生,此事你知不知道?”
公仪厌浅笑依旧:“知道哦。”
微微消退的怒火再次高涨,宫小蝉握紧了剑:“你明知道……还让我去上界?”
“在我回答之前,你是不是该弄清一件事?”公仪厌将弯刀搁到桌上,不紧不慢地继续,“丁婵所说的,你全部印证了吗?”
“我现在就是在印证!”
“不,你已全然相信了她。”公仪厌摇摇头,眉宇间仿佛有些失望,“你从某处听说了一些事,没有核实,就去兴师问罪,我不记得我曾教过你这个。”
他这样气定神闲,仿佛她的指责就是个笑话,宫小蝉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现在稍稍冷静下来,回想了下这个人一贯的作风,蓦地就明白了,但这份明白却让她忍不住嘲讽:“你想说你没骗我,只是隐瞒了一些事?”
公仪厌轻笑:“难道不是?虽然不清楚丁婵究竟和你说了什么,可你仔细想想,我可有骗过你什么?”
宫小蝉寒着一张脸:“你没告诉我复生泉的限制,故意误导我。”
“因为没有必要,白泽本来就是上界皇族。”
宫小蝉呼吸一窒。父亲他是皇族?可是丁婵明明说……
“丁婵必定告诉你白泽不可能是皇族?那你看她可有拿出什么证据?”仿佛听到宫小蝉在想什么,公仪厌一字字敲碎她心中的壁垒,“还是你自己先入为主,认定我骗了你,所以想也不想就认定她说的都是真的?”
“……”
“明白自己蠢了?”公仪厌看着她,叹口气,“罢了,我要是不拿出些证据,就算此刻说服了你,想必之后你还是要心中反复计较。你总该注意到,二十五岁之后,你的修行便异常顺利?”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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