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羽从幽庭走出来时浑浑噩噩的,心中就像被灌了黄连,又苦又涩,难以言明。
从前她厌恶杀戮,最讨厌那些冷血无情的刽子手,如今,她却同意了参与绝杀涅槃。
这么多年努力生存,却终究活成了她最厌恶的那种人。
她不敢去面对袭风,她怕袭风知道她同意成为绝杀,会因此而厌弃她,疏远她。
袭风是她在暮迟山唯一的一点温暖,若是袭风也厌恶她,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在这于她而言如地狱一般的地方活下去。
殷羽拖着满是伤痕的双脚,一个人游荡到了暮迟顶峰。
她看着这数千丈的暮迟断崖,第一次动了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的念头。
从前无论多么举步维艰,她从未想过放弃,如今她是真的怕了。
她怕自己成为一个彻底冷酷的人,就像罗泯一样,视人命如草芥,如蝼蚁,可以任意采撷,任意碾死。
殷羽双眼空洞地向前迈着步子,一步步朝暮迟断崖靠近。
在走到断崖边缘时,合上眼睛,心下一横,迈出了最后一步。
她宁愿死,也不想袭风对她失望。
顿时身体腾空,随即便像了翅膀的鹰,急速向下坠去。
她会化身为一滩烂泥,在有人发现之前,被野兽啃噬得一干二净,不留下任何痕迹。
她这样想着,却发现自己悬在了半空。
她诧异地睁开了眼睛,茫然无措地朝上看去,便见墨缄趴在崖壁上,一只手臂拉着她的胳膊,冷锐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唯恐她像断了线的珠子直直地落下去。
墨缄低喝道,“你干什么?寻思吗?”
殷羽露出一抹冷笑,声音枯寂地说道,“阁主何必明知故问,逼我至此,却又要来这里惺惺作态?”
墨缄猛地用力把她拉上来,“你的命是殿下给的,她没有点头,你便不能死。”
殷羽苦笑,“这些年,她凭借一己私欲,强加了多少无理取闹的决定到我身上?”
“把我送上暮迟山,让你把我扔到剑奴所,不管死活,又莫名其妙认我做她的女儿,好,我认。”
“我把她当母亲一样爱护,她大半夜发病,站在悬崖边,我怕她坠下去,想把她拉到身边,她却反手一把我退下了数千丈的暮迟山”
殷羽指着自己的心口质问道,“那时候我才十岁啊。”
随即抹了一把无声掉落的眼泪,接着道,“后来,我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我要出宫住,她呢,只给我两个选择,要么跟在她身边被她折磨,要么去诛夜阁成为刺客。”
“好,我也认了。我千辛万苦在诛夜阁熬出了头,终于有了一点点盼头,她却重新把我打回了地底。”
说到这里,殷羽的嗓音喑哑,“她真的当我是她的女儿么?这世间的女儿都是被用来折磨的吗?”
终于道尽了这么多年压在心里的苦,她并没有舒畅的感觉,反而越发觉得苦涩。
生而为人,却连牲畜都不如,至少它们尚且有父母疼爱,同伴相拥。
而她呢?这些年杜海棠都给了她什么?
殷羽看着山间成群掠过的飞鸟,木然地说道,“当年,你们不该救我的。”
墨缄蹙眉看着她,忽然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沉沉地说道,“我知道这些年你不容易,她更不容易,比你还要痛苦,我替她给你道歉。”
殷羽诧异地望了墨缄一眼,“你明知道她是错的,为什么还要跟着她一起疯?”
墨缄的神色也有些黯然,“我发过誓,此生绝不违背她的意愿,因她而生,因她而死。无论她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追随。”
殷羽苦笑,“疯了,全都疯了,暮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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