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窣声响, 细软嘤咛, 男女交缠的身影印在墙壁上, 恍如面目狰狞的影子怪。
“妈。”
他叫道, 揉着眼。
那两人不约而同一愣,朝身旁小床看来。
场景一变。
女人款款起身,似雪的莹白肌肤,柔软滑腻,隐约附着一层细汗。黑发浓密而茂盛,犹如海草,弯曲蔓延, 途经紧致的锁骨, 些许没入吊带内搭。更多地垂挂在腰间,根根分明, 又像蛇。
她披上薄纱, 微微弯下腰来, 双手捧住他的脸。
“不可以告诉爸爸哦。”
她笑着, 轻柔地说:“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不然爸爸知道了,会和妈妈分开。你会变成没有家的小孩子, 像乞丐一样翻垃圾桶找东西吃。外面有很多坏人的。爸爸妈妈都说过的吧?好多好多喜欢吃小朋友的坏蛋,他们会抓住你,把你吃掉。警察叔叔都救不了你哦。所以,要和妈妈约定, 一定一定不要说出去好吗?”
又轻又慢。
反复说着:“坏人好可怕的, 他们吃好多眼睛。”
吃眼睛。
吃完眼睛吃鼻子, 还有耳朵,一口一口,咬呀咬呀,然后吞进肚子里。
记住了吗?
这是我们的约定,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哦。
不可以————
告诉爸爸哦——
不然他会杀了妈妈————
杀了————
骤然惊醒。
压在胸膛上的小东西一顿,骤然逃窜。
陈如初的目光落在挂钟上。九点。手机闹钟反复响过好几次,大约他自己不自觉间关了。
又或许是猫干的。
起床往脸上泼了一把凉水,情绪渐渐镇定。
急促的呼吸归于寻常。
很久没有做梦了。
五天前,池乐问高中时代为什么分开,现在又为什么回来。陈如初没能作答,被连推带赶地关去门外,最终在车上打了会儿盹。而后又开始夜夜做梦。好在幻听幻觉现象不再出现。
但到底是软弱。
记得奔赴美国前夕,他曾在日程本上写下目标,规划用四年时间改头换面,赢得一个重新争取的机会。林林总总项目不少,关于学习关于创业,关于钱。既俗气,又不可避免的方面。除此之外,划重点的是个人方面。
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的确写下了这么幼稚、遥远的项目:
坦率;
负责感;
同理心;
认真对待;
不能轻视别人的困难;
以及,正面过去的经历。
启程回国的时候,分明做好心理准备的。
也许更久之前———从容城找上门、摊牌之后,开始一天天一分分一秒秒沉默地打草稿。来龙去脉回顾过许多遍,一字一句时常变动。直到上飞机前,陈如初确信这篇讲述内容清晰易懂,具有逻辑调理,毫无语病。
可是。
当池乐一无所知地望过来时,咽喉处仿佛生出了什么东西阻拦他出声。很熟悉的感觉。自从那个保密约定后,无形的东西在暗处蛰伏,时不时彰显一下存在感,让他话到嘴边难以吐出。
让他越来越沉默,冷淡,远离人群。
九点半,高中同桌又打电话来,“出发没?什么时候到?“
彼时陈如初刚启动车引擎,估摸着用时回答:“半个小时吧。”
“行,校门口等你啊。”
挂了电话。
今天是二高建校六十周年的庆祝日。
近些年中国的经济与思想观念呈现飞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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