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满船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几位船夫在掌舵,整个船静悄悄的。底层船舱里的船工睡得鼾声四起,章始迷糊之中感觉有什么在自己身上摸索,她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就见本应该睡在旁边的汉子爬过来在自己身上轻手轻脚地找着什么,那汉子正找得认真,突然对上了章始一双亮晶晶的双眼,他只稍微愣了一下,就恶狠狠地伸手捏住章始的脖子:“如果还想要小命的话,把铜钱拿出来。”
因为被扼住了脖子,章始的呼吸有些困难,这才意识到今日自己露了钱财招来横祸,为了二十文铜钱丧命不值得,章始艰难地在袖子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那一串铜钱递了过去,那汉子一把抢过,然后推开章始,离开之前不忘威胁她:“不许告诉船头。”
章始脖子纤细,被那手掐过之后咳嗽不已,她这边的动静并不小,可是整个船舱寂静无声,其他人睡得一动不动。那汉子抢了铜钱之后心满意足地睡着了,章始扫视了一眼船舱,然后起身走了出去,片刻之后又回来了,但是手上却明晃晃地拎着一把砍刀,那刀是用来砍柴的,她拎得有些吃力。月光从窗户的缝隙中透了进来,她拎着砍刀站在那个汉子面前,那汉子睡得深沉,丝毫没有感觉到章始站在身边,突然手起刀落,然后就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满船舱的人吓得从地铺上爬了起来,接着就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拎着大砍刀,而她面前的那个汉子断了一条腿,众人不禁心中发寒。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船头,船上的客房也接二连三亮起了灯火。船头急冲冲地跑了下来,有些气急败坏:“你们做什么,大晚上的又闹啥子幺蛾子。”
船舱也点起了灯,众人看着那汉子的腿汩汩地流着血头皮发麻,再看那小姑娘冷着一张脸,手上的砍刀还在滴血。其实那汉子偷钱的时候好多人都醒了,但是大家都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都装着不知,那汉子是出了名的泼皮,谁都不想惹祸上身,此刻见那小姑娘也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大家也都不敢说话。
船头见大家噤若寒蝉,气得满脸通红:“到底怎么了?”
章始缓缓地走了出来,声音如这夜色一样冰凉:“他偷我的钱,我废了他一条腿。”
她个子比较矮,船头这才看到章始手上还在滴血的砍刀,脸马上变成了猪肝色,他推开其他的人,看见已经昏死过去的汉子,不禁又急又气:“二十文钱偷了就偷了,有必要砍了他的腿吗?”
“有必要。”
船头见章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跳脚,用手指了指她:“明日到了长沙郡,就报官,你去跟官大人说去吧。”船上出了事,船头定然脱不了干系,平民百姓不想和官府牵扯,可是今日的事定然瞒不过去的,他气得胸口起伏,突然大喊:“还不去请医工过来。”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船工忙跑了出去。
这时,外面有一个船工走了进来:“船头,甲字号的客人请您过去。”
一时之间,船头有些焦头烂额,恶狠狠地指了指章始:“真是个扫把星。”
船头急冲冲地就出去了,过来一会医工就进来了,拎着药箱。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看医工替那汉子包扎,这种情况谁还睡得着,那丫头还拿着砍刀呢,莫不是一个疯子吧。
甲字号的客人已经起身了,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的,便叫来船头问个清楚。
船头满头大汗,面有愧色:“一个汉子偷那丫头的赏钱,那丫头便趁那汉子睡着了砍掉了他的腿。”
那两位贵人彼此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震惊,其中一个问道:“可是今日送银霜碳的丫头?”
“正是。”
“倒是我的赏钱给她招祸了。”
听话听音,船头马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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